第一百二十七章 惯子如杀子
三水2021-11-04 15:343,025

  见三皇子大惊失色,顾远卿心中的愤怒稍缓,“殿下放心,微臣方才也说了,是险些毁容,时至今日,内子脸上的抓伤,已经快消了。”

  三皇子敏锐的注意到他所用的词语——“抓伤”,以长宁的脾气,便是掌掴他人,最多是脸颊红肿,可裴秀容的脸上居然是抓伤,而且过了十日还未完全退去,这背后隐藏的恨毒不禁叫人心惊。

  “待我回宫之后,必定好生训诫长宁。”

  顾远卿却摇了摇头,“公主是千金之躯,君为上,内子不过一没有诰命的寻常百姓,受点责罚本也没什么,是臣无能,没能早点为内子挣得一诰命。”

  三皇子苦笑一声,顾远卿从头至尾没有说过一句责怪他的话,可他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有愧。顾远卿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长宁,而长宁却差点毁了他妻子的脸,天底下便是以德报怨,也不是这样恶心人的。

  “长宁还在养伤,待她康复,我必定叫她登门致歉。”

  “殿下,臣有一言,在心中憋了许久,今日既然多有冒犯,也便不吐不快了。如今您同五皇子势如水火,双方可谓是势均力敌,一旦行差踏错,便可能粉身碎骨、满盘皆输。

  臣虽然不知为何皇后娘娘与您一直对公主多加放任,可您可曾听说过民间有一句‘惯子如杀子’?微臣还要再妄言一句,您在前方浴血奋战,可后方却遭人长驱直入,便是您有那通天的本事,终是力有不逮。”

  “听君一席话,端砚兄肺腑之言真叫人醍醐灌顶,只是冰冻非一日之寒,待我回宫之后同母后商议一番,必定要好好磨磨的长宁戾气。”

  “殿下不怪臣僭越就好。内子一直想吃西街的馄饨,臣恐怕去晚了就卖光了,殿下若无旁事吩咐,臣便先行告退了。”

  “哈哈,去吧去吧!端砚兄与嫂子真是伉俪情深,我叫人备了一些好菜,端砚兄一并带回去吧。”

  “多谢殿下。”

  目送顾远卿离开,三皇子转身回了密道,只见他抬手在墙上按了按,那整面墙壁在机关的带动下缓缓向前移动,很快便恢复了原状。

  回到皇宫,三皇子径直去了长宁公主的寝宫。自从崇真帝将六宫之权交给贵妃,皇后不管事已经很久了,先前她一直称病不出,后来待长宁公主从营地被人一路抬回了皇宫,她便一直守在女儿身边——三皇子此去,便是来寻皇后的。

  “儿子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今年四十二岁的皇后娘娘笑得格外温和。

  相比于贵妃的保养得当,年近四十看起来还像是二三十岁的年轻夫人,皇后娘娘要显老很多——岁月的流逝在她脸上心上都留下了刻痕。这会儿她扬眉一笑,眼角的皱纹和脸上的法令纹顿现,若不是身上还穿着凤袍,同寻常人家慈眉善目的祖母没什么两样。

  “长宁今日可有吵闹?”

  那日虽然顾远卿及时出手,使长宁得以脱身,可她在坠马时被那老虎挥了一爪子,正好打在背上,利爪划破衣裳,同时也伤了肌肤。

  尽管太医一再保证不会留疤,可每日三顿的苦汤药、淡而无味的药膳,以及动一动就痛的死去活来的伤口,都让长宁更加暴躁易怒。

  皇后整日待在此处,除了一腔慈母之心,惦念着女儿的身体,还有便是为了能让在一旁伺候的宫女们少遭些罪——有她坐镇,长宁即便恼火到了极点,也不敢轻易打骂宫人。

  当然了,怒火压抑在心头得不到疏解,让长宁的情绪越发躁动。不敢对人发火,但她每日都要摔摔打打,房中上好的瓷器换了一批又一批,若不是贵妃此刻正被禁了足,内务府的人早就上门找事了。

  “还好,我叫太医开了些安神的药,长宁服下以后已经睡着了。”

  三皇子点点头,那就是白日又折腾了一通,连母后都看不下去了。

  “母后,儿子有些话,想单独同您讲。”

  “哦?你随我来。”皇后并没有问他要说什么,而是起身来到了寝殿另外一处独门独户的院子里——这几日为了近身照顾长宁,皇后索性叫人腾出一间院子,这段时间她便住在这里。

  叫人在外面守着,无诏不许任何人出入,皇后在三皇子的搀扶下落了座,“发生了何事,竟叫你这样慎重?”

  “先前儿子曾经提起,长宁是被端砚兄救下的,母后可有印象?”

  “自然,”皇后脸上洋溢着和蔼的笑容,眼角的皱纹因为这一笑也加深了几分,“他可是长宁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忘记呢。”

  “其实,那日端砚兄为了救下长宁,自己也受了伤,在府中养了十日,今日儿子寻个名头出宫,便是为了见他。”

  “嗯,”皇后微微颔首,“他于长宁有大恩,你可有谢过他?”

  三皇子的笑容有些苦涩,“今日若不是我突发奇想去见他,竟不知好好的报恩,差点成了结仇。”

  “此话怎讲?”

  “此事还要从端砚兄的夫人,裴氏讲起。不瞒您说,当初儿子初见那裴氏,也是被吓了一跳。这裴氏祖籍扬州,此前同皇族毫无渊源,可她的容貌却同长宁极为相似,若不是宁儿和小八是一对龙凤胎,儿子都要以为她与长宁是一对双生子了。”

  提起裴秀容,三皇子的语气轻快了几分。

  “先前儿子在未见到那裴氏时还暗自替端砚兄叫屈,这裴氏的父亲家境贫寒,其母亲更是一介商户,如此出身实在配不上门庭赫奕的顾家。若不是端砚兄心心念念于她,这二人未免太不相配。”

  “但裴氏并不因二人的身世地位而自惭形秽,府里上下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下人们各司其职、进退有度,不能不叫儿子对其刮目相看。”

  三皇子自顾自说的兴起,一抬头却发现皇后一副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模样,连忙关切的问道,“母后,母后?可是这几日照顾长宁累着了?”

  皇后方才如梦方醒,“我没事,就是听到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相似之人有些惊奇罢了。你继续说,那裴氏,如何?”

  最后一句话,皇后的嘴唇微微颤抖,说出的话更是带着一丝颤音,她低着头,心里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听到三皇子的声音不断传来。

  “儿子见裴氏举止得体,谈吐自如,对于当时儿子以端砚兄的友人自称,也是关心有加,心里既愧疚又高兴——端砚兄的眼光甚佳,得如此佳人相伴,实乃端砚兄一大乐事。”

  “只是,”三皇子语气一转,“那日在秋猎营地,裴氏偶然同长宁遇上,不小心被长宁看到了二人甚是相似的容貌,长宁大怒,不仅掌掴了裴氏,还差点毁了她的脸。”

  “砰!”皇后失手打碎了手中的瓷杯,“你,你说什么?”

  三皇子连忙叫人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一下,“儿子乍一听闻此事,也是和母后一般的反应。不过母后放心,只是险些而已,虽然裴氏脸上的伤口还未愈合,不过应是不会留疤的。”

  然而皇后并没有因此好转,她的双手剧烈的颤抖着,眼泪几乎夺眶而出,“裴氏她,她可记恨长宁?”

  即便是当初崇真帝宠信贵妃,甚至为了贵妃屡次训斥皇后,三皇子也从未见她像今日这般失态过。不过想到她一向疼爱长宁,不相信长宁手段会如此阴险也是情理之中。

  “母亲放心,端砚兄既然当面提及此事,想必裴氏并不介怀,只是却不能再如此放任长宁了。今日端砚兄有句话令儿子印象深刻,惯子如杀子,我们这样一味地顺着长宁的心意,反而是在害她啊!”

  皇后颓唐的摆了摆手,眼神呆滞,“我知道了,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母后,长宁的事虽然要紧,可您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万事有儿子在,儿子会护着您和弟弟妹妹的。”

  “你去吧。”皇后闭上了眼睛,不愿再言。

  三皇子顿了顿,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放轻了脚步退了出去。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皇后一人,她终是捂着帕子,压抑的哭了出来,这会儿她就像吃了一颗酸梅子,心里又苦又涩,“我的安儿,娘对不起你!”

  自从三皇子离开,皇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她打开了房门,仍然是那副即便面对万事万物也不为所动的模样。可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她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眼中,多了几分锐利。

  皇后出了院子,一转弯便是长宁公主所在的主屋。这会儿昏睡了半晌的长宁公主早已醒来,一看皇后不在,又见一旁侍候的小宫女缩手缩脚的模样,当即暴跳如雷,“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伺候我这个主子让你很害怕吗!我是什么毒蛇猛兽吗!过来!”

  “我叫你过来!”长宁公主怒瞪着眼,鼻孔张到最大,随着她重重的喘着粗气而一鼓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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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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