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并非凭着自己喜好改立太子,而是权衡各方面因素。
萧枫不是善茬,萧绫,萧陌也都不是,萧泉……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萧家一家,决不好掌握。
“告诉我这些,知道的太多,怕是我脱不了身了。”冷若冰冷笑一声:“你是决意要把我拖到这个没有止境的圈子里了。”
萧陌淡淡道:“你说的很多,至少,你已经知道这么多,我就不能让你离开了,就凭那天你冒险把牌子送到我手里,且不说你心思多巧妙,仅是你和你兄长那一身的功夫已经够受用的了。顺便告诉你一声,那牌子是假的,也不是故意骗你,我每日那么招摇带的自然不能是真牌子,真正的一直在我手里,我只是想要试试朝中有多少人可以信任,你是不小心进来的,不过要出去却会很麻烦。” 冷若冰回应他的只有冷笑。
既然决定了要进来,我就没打算要空手而回。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冷若冰把眼睛眯起来。
萧陌道:“你能否告诉我,你的筹码是?”
“整个壅山派。”
萧陌坐直了看她:“你现在的样子还真像我从前碰到的一个人。”
“恩?”
“清涯,他确实是壅山派的,只不过我们做过一段时间的合作伙伴,却没有真正成为朋友,这一直是我的遗憾。”
冷若冰道:“那你就不用遗憾了,我是跟清涯混的。”
他们不必说太多,大家都清楚,萧陌不是笨蛋,不会放走冷若冰。
天际萧条,乌鸦飞过树梢不做停留,冰冷的天际划过雨点,天色灰沉厚重得像是要压下来,全然是冬天来临之前的最后征兆。
安逸轻轻拨弄面前的古木琴,优雅的音符从琴弦中缓缓流出,翛然停了下来。
“下雨了,为何若冰仍不归?”
琉璃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黑压压的天色。“这雨要下大,冷若冰带着紫娴出去逛街,下雨也该是回来了。”
安逸把琴收起来,套上了丝绸的琴罩。“我出去找她,总是不安。”那把琴是安逸从天上带下来的,隐隐的心中有很大的不安宁,像是冷若冰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不敢想下去。
淅淅呖呖的小雨下着,地面已经湿成深色,安逸下楼摆了摆衣裳,撑开油纸伞走了出去。
琉璃打开窗子看着下面疾步行走的身影叹了一口气,明明知道冷若冰是洛云深的王妃,明明知道她是你今生今世都得不到的女人,却依然执着,她和紫娴去向不明,你出去不过是要对你的不安讨个说法,若是真的出事了,凭你一人之力有什么用呢?
“下雨了,关窗子吧。”背后一个声音惊到了琉璃,转身。
“安逸出去了。”琉璃关上窗子随手指了指放在椅子上的安逸的琴,“他说好像冷若冰会出什么事情,云深你要不要去看看。”
话音未落,洛云深没了踪影,琉璃摇头,一样的痴人。
雨色透明,夹杂着股泥土鲜味儿,灰蒙蒙得天色层层压下,乌鸦停止了叫声,树枝随风飘摇,间或有路人举着油纸伞匆匆走过,小商小贩收拾地摊躲雨去了,只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就已经消失不见。
安逸急速跑着,他金丝绣花的青色长袍在雨水沾湿,全然顾不上撩一撩,盲目的没有目的的行走。被拍了一下肩膀,安逸欣喜回头。
“洛云深?”安逸叫出来,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你怎么在这儿?”
“你又为什么在这儿?”洛云深裙不沾湿稳稳落在安逸面前。
安逸问道:“你方才……是飞来的?”
“移形幻影使好了便是这个效果的。”洛云深道,“若冰不该在这里,你白来了。”
安逸皱了一下眉:“那她会去哪里?还带着紫娴。”
洛云深的嘴唇棱角分明,半晌为动半分,他也确实不知,在人生地不熟的云磬,她能带着紫娴去哪里。
狂风呼啸而来,随着渐强的雨点,自天空跌下一个身影,落地时不稳,一个踉跄扶住了墙。她一身深衣,腰间挂着一把软剑。
洛云深笑了一下,“这不就出现了,紫娴,你们去了哪里?”
紫娴站起身来冲到洛云深面前:“王妃让萧陌扣住了!”
外面天色灰暗,像是被一大张稀薄的纸张套住了一般,看不分明,琉璃手里的茶杯转了几个来回跌到地上,一地闪着光华的陶瓷碎片,琉璃不去管它,又站到了窗子前面。
不多时紫娴推开了屋门,琉璃连忙转身,朝她身后望了望道:“其他人呢?”
紫娴浑身湿透,玲珑的曲线被湿透的衣裳裹住,这才拨开长发抬头看他。琉璃捂住眼睛转身。
紫娴道:“其他人,你指谁?”
“云深,冷若冰,安逸。”
“王爷去救王妃了,安逸跟着王爷进宫。”
“救她?冷若冰怎么出去逛街都会出事?”琉璃万分不解,身为一个医生可能是没想到世界上还有那么衰的人。
紫娴解开自己的衣服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坐在椅子上轻轻的梳自己的头发:“还记得上次伤你那个女人吗,她身上有一个宫锦缝制的荷包,所以王妃怀疑是萧绫宫里的人,我们就进宫了,谁知道好死不死遇上了萧陌,他扣下王妃做他的军师,好在如今待王妃如座上宾,暂时没有危险。”
“哦……”琉璃应了一声:“这么说,上次刺杀的人真的是萧绫派的杀手?”
紫娴道:“大概是吧,因为阮芯身上也有这么一个荷包。”
琉璃把目光放在了已经痊愈的左手上,为什么,他就这么爱记仇呢?
东宫四门紧闭,宫娥不出,大雨下的滂沱,周边的守卫都在忙着积水疏通,从下午下到了夜里,夜空已然漆黑的看不出颜色来,星辰明月更是不得见,冷若冰身旁站着三个萧陌赠她随意支配的宫娥,她一下午不说话,那三宫娥便排做一排站了一下午。
冷若冰起身要走,她们仍然不动,冷若冰推开门,三个人同时挡在她的面前:“太子吩咐我三人跟随小姐左右,小姐不可踏出东宫,不要使我们为难。”
冷若冰丢她一眼:“说不出东宫,又没说不能出屋子。”
那宫娥眼神一转道:“话虽如此,可小姐亦知,但凡是出了这屋门,集我三人之力也奈何不了小姐,请小姐等太子到来,我等方可告之。”
宫娥面无表情,眼波流转,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突然想起了内乱时期的国民党特务来,叹了一口气回去接着坐。萧陌大概是聪明人,他的目的不是自己,自己不过是他寻获的一只饵,他要的大鱼是洛云深,可洛云深会来吗?并非对自己没有自信,只是明知这是陷阱,他还会舍身前来吗?
雨势倾盆,不记得有多久没下过这般大的雨,萧陌负手而立于门外,自屋檐辗转而下的雨帘遮住了苍茫的视线,萧陌没在大厅里留下任何一个人,背后,是空荡荡的大厅,眼前,是止不住的大雨。
雨色明亮透着光斑,明月被乌云遮蔽了影子,只剩下一个浅浅的轮廓来。
一把虎骨折扇轻轻驾到了萧陌颈间。
“你终究是来了。”萧陌淡淡道,“我早便知晓,云冰最好用之处便是作为诱饵。”
安逸转着手中的折扇:“若是你敢动云冰一根汗毛我一定要你后悔活在这世界上。”
萧陌笑着摊手:“我若是怕便不会支走所有人等你们来了,你说对吗云深。”
洛云深与他对面而立,青色长衫所到之处仿若清风掠过,他默不作声,看着萧陌。
萧陌对安逸道:“你杀了我云冰可就真的出不来了。”
安逸给洛云深使了一个眼色后收回了扇子。
萧陌仰面吐出一口鲜血来。
洛云深背着手走进空无一人的大厅敲了一下他的百会穴:“内力不行,这只是反噬作用,以后不要轻易与人比试了。”
安逸也笑,他何尝看不出洛云深方才不说话是在集中力量用内力与萧陌比试,萧陌一是轻敌,二是功力不够。
待到大厅落座,金光璀璨尽豪奢,安逸躺在桌子上翘着腿,洛云深则在右侧一位坐下。
萧陌喝下一口茶顺顺气,看向洛云深。
“你不用说了,我只是要来带走云冰,其他的恕我帮不了你。”洛云深在萧陌开口之前抢了话头。
积水越来越深,快要淹没膝盖的时候,所有的侍卫躲进了房屋。
黑压压的云不间断的洒下雨水来,屋内一片祥和宁静。
“我说云深,云冰对我来说没多大用处,你们两个加起来才能办好事情,我们做笔交易好了。”萧陌嘴角血迹消失,方才的恐惧感也荡然无存。
好了伤疤忘了疼。
安逸举着胳膊冷冷道:“最近真的很多人喜欢做交易。”
洛云深道:“不怕,利益至上的道理我们都懂,太子请说。”
萧陌道:“云深是明白人,虽然萧绫为何要追杀云冰我不知道,但是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渊源,很可能来自与你,不得不说,这些年来绫儿在云磬横行霸道,并没有结交到什么有能力的朋友,但是她曾经去过元钺,所以,你应该是元钺人,对吗?”
洛云深点头。
“既然你是元钺人,那么你带着你妹妹二人武功高强也定不是寻常人,你们来到云磬皇宫必定有所求,而且刚开始是把希望寄托与萧绫身上的,但是现在萧绫要杀云冰,你们之间一定不存在朋友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