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那么多人你偏偏找到了我，那么多事不去做偏偏跟我去流浪，你不要说你只是在某一天碰巧遇到了我。”
“如果我说是呢。”
“我不信。”
冷若冰的身份太过特殊，不管这人是冲着冷家来的还是冲着洛云深来的不止和她毫无关系甚至还会阻碍她，这人要不得。
安逸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扇子来摇开走了一圈靠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跟太上老君是同行，他找我来帮你。”
“神。”
“可以这么说，不过一千年前他们就不这么承认了，”安逸摊了摊手：“我很可怜的，这次他们还让我下凡来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所以也没把你放在心上，我玩了好几年才突然想起来我下凡是有任务的，就来找你了。”
“帮我……或者说是帮天庭寻找一样东西。”冷若冰喃喃道，“或许你知道那是什么。”
安逸仍旧摇摇扇子：“这我可不知道，我只负责协助，实际上……我的能力就是保护你不死就是了。”
明白了，安逸是个神仙，就算是个扫地的也是个神仙，受太上老君所托来到人间帮她，一贪玩就忘了时间，一忘就是三年半，这个时候，她该相信他吗？
知道太上老君和她的关系的人根本就没有，眼前这个不像是神经病院跑出来的。
“我信我，跟我走吧。”冷若冰已经开始习惯了做事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的生活。
清涯挡在了门外。
“我不能让你们走。”清涯目光灼灼，他一直都知道，冷若冰抗拒不了这样的目光。
冷若冰把头别开：“师兄，请让开。”
“我怎么可能让你去送死？”清涯的语气依旧平静，可是这话里却蕴藏了不少惊涛骇浪。
“我不是去送死。”冷若冰说，“总是要面对的一些事情，我说过，我忘不掉当年我家里发生的那件事情，永远忘不掉。”
清涯的手臂修长，挡在她的身前。
清涯的声音好像有点哽咽：“我可以让你做掌门，也可能让你下山找别人，也可以让清昀去贴身保护你，也可以为你守着壅山等你回来，也可以在你成亲的时候偷偷跑下山去看你，可是……我不能让你死掉，你忘不掉，我做不到。”
清涯话很少，这次却出奇的多。
冷若冰静静的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成亲那天，他在，原来他真的在！
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清涯，曾经以为清涯不可能见到自己在山下嫁给了别人，原来他一直都在，一直看着她。
可是清涯什么也没说。
清涯是那样骄傲的不可亵渎的人，如今也开始有了常人的情爱了么？清昀就算早便知道还是不由得一惊，清涯是不会说出这番话，可他却说了，也许是没有想到，那个永远处在冰山顶处的大师兄，终究会随着冰雪的融化被带到尘世。
“你的仇恨和你的性命，哪个重要？”幸而是他够聪明没问出仇恨和他哪个更重要这样的蠢问题。清涯眼眸流转，似乎期待捕捉她所有的想法。
冷若冰轻轻道:“我活着，是为了报仇。”
“人非善恶，善者渡之，恶者化之，善恶有报，终归天命……”清涯没有说完话就被冷若冰打断，“壅山道经我已经背熟了，可我并不相信天命，善恶终有报，就是在等着我去报仇，当年留下我而冷家没有灭门就是天命。”
不信天命如此，可天命恰不如人所思。
清涯缓缓将拦着她的手臂放下来对安逸道:“你能保护好她吗？”
安逸微笑点头道:“你放心，我死了她都不会死，而且我也不会死。”
这个活了几千年的不知道是神仙还是妖怪的家伙的保证听起来还不错，就不知道如何做了。
“你们走吧。”清涯挥挥手，“有些仇恨，我拦不住。”
越来越搞不懂清涯，明明是那么固执的反对却又那么轻易放他们走，明知道拦不住的事情却偏要去拦。
清涯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补上了一句:“你会来找我告辞就是算好了你可能回不来了，这点我总不会错，可若是你将性命都置之度外的事情我又该怎么阻拦呢，是我痴迷了。”
人总有痴迷的时候。
就像清涯这样，像冷亦寒那样。
冷亦寒和竹香从大门走出来的时候，把眼睛揉了几遍。
“大师兄，她怎么在这里？”冷亦寒自小上壅山，却没想到这丫头也在这儿修行。
那三年，他不知道冷若冰去了哪里，总之是以一种无法比拟的姿态回来了，壅山，一个传奇的地方，有些秘密，他从不知道。
清涯背对着冷若冰，说：“掌门，这是我们壅山掌门，冷若冰。”
竹香神态自若仿佛未曾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冷亦寒不知觉向后退了几步，再回头看竹香，了然于胸。
冷若冰头也没回，直接转身走离。
冷亦寒而已，他算什么？什么也不是。亦或者说，这世界算什么？什么也不是。
于壅山修行三载，总听得他说，莫要迷了自己，痴了心神，清涯如斯，依旧动了真情，凡间的爱恨并非他这等常年居于山中之人可以猜度，也猜不到。
……只是单纯的喜欢，亦或是爱，他这样说。
清昀从那一刻开始变的清淡许多，清心寡欲，笑容恬淡。
清涯懂得放手，他也该懂得。
冷若冰带着安逸下山的时候壅山几千人齐齐跑出大呼：“恭送掌门。”
冷若冰始终没回头。
踩着脚下的石子有些颠簸，她却越走越快。
安逸问：“你为何不回头看看，几千人的场面甚为壮观，仙界除了佛祖视察见不到这样的景象。”
冷若冰声音沙哑着说：“我担心，若是我回了头，真的走不了了。”
她也有担心的事情。
安逸的本领是什么她没见识到，不过既然是神仙就不会拖累他们，冷若冰抱着人多力量大的思想带着他来的。
壅山下来的人洛云深也没多问，只是琉璃看他的眼神奇怪了许多。
琉璃和安逸共乘一辆马车，琉璃问他：“你是什么人？我猜的出来你并非壅山弟子。”
琉璃目光如炬，安逸缓缓开口：“我是妖神。”
“哼，不想说算了。”
安逸摊摊手：“我真的是妖神。”
亦妖亦神，他本就如此，为何世人不相信他，安逸这个名字取得倒是好，只怕有他的人间是安逸不下的。
琉璃没有武功，无法日夜兼程，马上上的生活并不舒服，途中换了几个马夫和十几匹马，终于在二十多天后赶到了边境。
为了不让戍守边境的官兵看到他们弃车飞了过去。
琉璃不会武功，安逸带着他飞，总算是过了这关。
“再走一座山就是市集了。”琉璃擦着汗摆了摆衣袖。
冷若冰皱着眉头把地图拿出来，看了一会儿道：“这是边境，从这儿到云磬首都曲隆还有一段路程，琉璃在的话还得租马车。”
安逸摇着扇子悠闲道：“我带着他飞，你俩跟在我身后，最多九天就到。”
洛云深白了他一眼：“一般的高手带人飞你第三天就没气力了。”
安逸道：“我又不是人。”
洛云深刚要问冷若冰便道：“就这么做，安逸你带着琉璃，我们跟在你身后。”
乱沙碎石，茂林丛生，云磬国的森林覆盖率竟然超过了百分之六十，他们紧赶慢赶才在第七个日落之前到了京都。
京都自古繁华，美人无数。
元钺如此，云磬亦如是。
紫娴和青衣一早便接到了飞鸽传书等候在城门口，将他们带进了古月客栈。
古月客栈是曲隆最大的一处客栈，人流众多，几人即便是衣着华贵也不会引起注意，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不少人认识他们……壅山和嵩山在曲隆也有分舵。
洛云深为了隐藏身份不住进嵩山派烈火苑，冷若冰为了避免尴尬不住进壅山派听雨楼。
琉璃苦笑。
倚窗而立，冷若冰道：“是个好地方。”
“曲隆是云磬国的贸易中心，商业往来有钱人多不胜数，热闹非凡，自然是个好去处，尤其是这古月客栈，若不是店主与我相识而且让紫娴青衣早来几日还订不到房间。”洛云深坐在圆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也探头去看外面，“我来过几次云磬，但是都没待很久，没有这等闲情雅致好好驻足观看。”
“你以前来这里也是为了你所谓的任务吧。”
洛云深手指僵了一下，以前来这里，是为了看萧绫一眼。
洛云深继而笑道：“是，前程往事不必记挂于心，都过去了。”
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别冷若冰说，都过去了。
能真的过去吗？
紫娴敲门：“可以进来吗？”
洛云深内力一动，门开了。
紫娴拿着两身夜行衣放在床上道：“爷和小姐的衣服我已放下，紫娴告退。”
不该说就不说，紫娴的功力很独到。
洛云深走到她身边把窗户关上，然后看着她道：“过几天我们就该行动了。”
“我需要做什么？”
“伪装，会吗？”
冷若冰挑起嘴角：“会。”
在集中营中学过这招，像变色龙那样伪装成任何让敌人放松警惕的人或物，当年她拿到了满分。
洛云深道：“在云磬境内，我是云深，你是我妹妹云冰，你我兄妹二人进京买东西，至于之后，就看我们该如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