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饶思曼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倏然明白昨天他们已经发生过了,那种复杂的隐忧无从藏匿。他救了她,给她温暖又给她无穷无尽的折磨。
“Boss,您电话。”女佣上前报告,打断了房间里两人的争吵。
怒烧的火焰渐渐冷淡了下去,身前的男人并没有走开,而是当面接起了电话。不是说中文、也不是说英文,只是简短的几句。
电话是海外那边的父亲打过来的,告诉黎少爷爷病了,这次病得很严重。黎少眼中的愤怒瞬间被悲伤取代,饶思曼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这一刻特别同情以及心疼。
“收拾行李,去美国。”他机械地命令,仿佛只是跟女佣说话。
饶思曼站在一旁愣愣的,直到黎少拉起她的手出门才醒悟。以为是去出差,她着急地请求,“等等,我还有东西没收。”
“我已经给过你时间,没收就算了。”一道凌厉的光芒投射过来,他很没心情。
出门就坐车,简直太匆忙了。并且一路上身旁的男人都一声不响,十分可怕,等到坐上了飞机饶思曼才听闻黎少爷爷重病的事情。肖潇曾对她讲过,黎少的父母从小离异,优越的出生并没有给他带来幸福感、相反还有许多磨砺。从小是爷爷带大的,自然对爷爷的感情更深一点,不过国外的医疗设备先进、近段时间也分开了许久。
他应该很担心自己的亲人吧?饶思曼微微地侧头,视线就放在那张令人瞩目的俊脸上,两边的剑眉斜向鬓角,鼻翼挺拔、薄唇微抿,仅仅是坐着不动也能给人不怒自威的气魄。难怪拥有天生的领导才能!
刚巧,身旁男人的眸光也偏向了她,墨色的瞳仁里晕染着浓浓的宠溺,似赞叹似惋惜,似乎在挽求对方:我应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饶思曼被柔柔的目光触动,手指握紧、转瞬想移开视线。黎少蓦然握紧了她的手,眼神试问为什么要逃避?良久却说了一句让人轻松的话,“去了美国别紧张,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也就是他会随时护着她的,放心就好。
她乱乱的心一再波动,如果身旁的男人一直保持这样该多好,他们之间就不会有那么多争吵了。
见妻子一直沉默着,黎少没有说话,只要像这样就好,他不想听对方提起任何关于饶氏与洛少的事情。有一瞬间真的想带着心爱的女人定居美国,远离是非,不过他不会轻易跟父亲妥协的,因此也不会接手黎氏总部。
飞机要飞十多个小时,虽然选的是商务舱,可是坐久了依然不舒服。饶思曼浑身腰酸腿痛,到了黄昏时分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累的话就歇一会儿。”他揽着她的腰,随时愿意为对方做枕头。
饶思曼却硬熬着,她想她还没有那么快原谅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样太没自尊了。
而每一次梦到失去的孩子就会更加埋怨黎少,可坐着坐着身子不知不觉偏向了他。整个人窝进了暖暖的怀抱里,依稀闻得见淡淡的古龙水香味。
一整夜黎少都保持着一个姿势,牢牢地抱着自己的妻子,看着她婴儿般熟睡的倦容,心中一丝丝的欣慰。
此刻,他不愿去纠结怀里的女人到底是谁了,她只是他最重要的女人,不会让对方受到任何伤害。
次日清晨的天空很美,白白的云层如棉絮般漂浮,周边还有红色的霞光,看一眼就让人心生感动。
饶思曼舒服地睡了一夜,彻底清醒过来,身旁还有两只大手缓缓扣在腰间。黎少闭着眼眯了一会儿,正好被妻子的动作弄醒。
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上沾了口水印子,这叫她情何以堪?双颊羞红,昨晚黎少是不是目睹了她的丑样?可心里却着实温暖,起码她休息够了。
身前的男人倒没说什么,顶多换件衣服就是了,能在他西装上吐口水的大概只有饶思曼了。这时飞机上传来温馨的提醒声,让乘客准备好,因为快到站了,下一个地点纽约。
耳旁传来轰鸣声,黎少握紧了她的手,飞机降落后才松开。是怕她不适应,“休息好了吗?”
“嗯。”饶思曼点头,抛下心里所有的不快,既然陪身旁的男人来到美国,她就是他的妻子。
“那就下机吧。”她休息好了,他却一夜没怎么睡,不过内心是安慰的。
他们拿上行李下去,外面并没有人来接机。饶思曼什么都不管,跟着黎少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地名也不太熟悉。
两个多钟头的时间,车子到达一片景色优美的郊外,两旁都是茂密的植被,漂亮的欧式房子一间一间坐落着。不仅每一家都有院子,家里还饲养了宠物狗。比国内的环境要好多了,也特别安静。
他们来到一座红白相间的欧式别墅前停下,院落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黎少却显得步履匆匆起来,饶思曼这才明白老人家可能住在这里。可是病了难道不应该去医院吗,在家里做什么?
进门的一瞬吓了她一大跳,房间里不仅有人还有医生,病床上躺着一个腹部挺起的老人。英俊的五官,双眼跟洛少一样是碧绿色的,不过不是异瞳。头发天生的黄褐色,有点像德国人。
除此之外,病床的两边还伫立着黎少的家人,除了黎夫人她见过外其他都不认识。站在最中间的男人个头很高,一米八八,他的样貌严峻、天生的军人面孔。
不是德国人,好像带点中英混合的特征。旁边还站了两个女人,一个时髦成熟一个未成年,都偏向于西方面孔。
黎少的面相也很特别,不过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还是遗传母亲的多一点。跟其他人都不太像的样子,这家族实在是太复杂了,饶思曼第一眼没怎么看懂。
黎少进门,一句话没说就问医生爷爷的病情,当然是用英文问的,所以她在身后听得懂。可是贸然进来,一句称呼都没有,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等医生回答完,饶思曼才用英文简单打了个招呼,并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不过好像没有一个人理她,也没有一个人回应,这让她有点尴尬。
“Keona,你回来了?”病床上的老人探起了头,但被医生制止了。
黎少立刻上前,握住了爷爷的手,用英文交谈着。半响,老人家的目光偏离,问道,“跟你一起回来的女孩儿是谁?”
“是我的妻子,您的孙媳。”身前的男人冷静地回答。
饶思曼主动站在了老人身边,再一次详细介绍了自己。而黎少的其他家人没有一个露出赞许的目光,面容晦涩,尤其是黎夫人。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因为黎少爷爷赞扬了她,“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姑娘。”
黎少浅浅一笑,替妻子谢了爷爷。随后再次向医生询问了相关病情,直到中间的男士发话,“Keona,你来得正好,我正想跟你谈谈公司的事情。”
“我今天过来不是想谈公事的。”黎少宇抬头,严肃地拒绝。
饶思曼不难看出这两个人关系极其不融洽,两三句便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黎夫人在一旁说情,“儿子,Ulrica先生毕竟是你爸,看在你爷爷生病的份上尊重一下他。”
原来这个严肃地似军人的男子是黎少的父亲,但他却不想包容儿子,而是嗤之以鼻重重地‘哼’了一声走了。MrUlrica一走,跟随着的两个女孩也走了。饶思曼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家人到底有多不和谐呀。
黎少却并没有放在心里,医生交代过注意事项后他一直在跟爷爷谈心。黎夫人也不想久待,背起了包,“儿子,晚上休息到我那儿,咱们母子好好谈谈心。”
“不,我有地方住。妈,您忙吧。”他想到母亲并不宽待于妻子,婉言拒绝。
黎夫人脸色有些黑,儿子好不容易赴美一趟,却因为身边的女人而忽略了她这个妈妈。心里多少是有些埋怨的。临走之际还盯了饶思曼一眼,眼中的寒光毫不掩饰。
饶思曼浑身不自在,等黎夫人走后才缓和下来。坐了一趟飞机是很累的,黎少在跟爷爷谈话,她这个新人不好意思去打扰。只能坐在旁边休息片刻。直到老人家问话,黎少宇才替妻子回答,“等一下我带她去休息,明早再过来看您。”
“Keona,你们两个可以到你妈妈那里去,这两年她也辛苦了。”老人家拉着孙子的手道。
“我知道,我会去看她的,但不是现在。”黎少用英文回答。
之后老人家倒没说什么了,丈夫这才领她离开。路上饶思曼才得知Ulrica先生并不是黎少爷爷的亲生儿子,而是养子。自从他们两夫妻离婚后,黎夫人时不时来看望老人家,让黎少爷爷很感激。
“你爸妈感情不好吗,他们为什么离婚?”身旁的女人突然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