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淳摸着下巴,思忖着莫绍为何会小腹上方一阵阵地疼。
腹部的左上方是胃,看莫绍所指的地方,似乎是在胃部的附近。
难道是胃痛?
刚刚莫绍说是吃了他的烧烤之后胃痛的,只是烧烤的油也并非有很多,一做好就端上了桌,并不是因为吃了凉的,那么是因为太辣了?
许淳又问莫绍道:“你平日里可喜欢吃辣?”
莫绍望了眼梁襄,只见梁襄脸上面无表情地蹲在一旁,他便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还……挺喜欢吃辣。”
许淳看见了莫绍望向梁襄的目光,肚子如果真疼得厉害,哪有心思分神去看别人?更何况,自己喜不喜欢吃辣自己不知道么,看别人干嘛?
既然平时喜欢吃辣,那肯定对辣的东西习惯了,烧烤这点辣度应该是刺激不到他的,更何况,他烧烤才刚吃不久,即使要疼也不应该这么快。
许淳眯了咪眼睛,伸出了搭在膝盖上的手,他戳了戳莫绍的腰部:“这里疼?”
“不……不是。”
“这里?……还是这里?……或者是这里?”
“噗……咳咳……”莫绍一下子没忍住,被许淳戳得破了功。
许淳大概明白了,他拍了两下手,从地上站起身来:“梁小侯爷,我想我大概知道了您这侍卫为何会突然肚子疼了。”
梁襄一脸惊讶:“哦?为何啊?”
“…………”许淳无语了片刻。
他觉得梁小侯爷这演技,不知道比这侍卫好多少,既然要演,干嘛不自己亲自上场。
许淳道:“肚子上方疼痛,那便有可能是吃了生冷或者辛辣的东西导致的。”他低头看向莫绍:“你下午可有喝凉水,或者吃了什么特别辣的东西嘛?”
许淳一两句话就将莫绍肚子疼和自己的烧烤撇得干干净净,一上来就认定是他下午吃喝了什么东西才坏了肚子。
果然不出许淳所料,莫绍又抬头看了眼梁襄。
梁襄垂眼看着莫绍,关切地说道:“莫绍,你下午是不是喝了凉水。所以才会肚子疼?”
莫绍:“……啊……是的,属下下午确实喝了些凉水,或许是喝了凉水才导致疼痛。”
梁襄说道:“是喝了凉水啊……莫绍,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差点就冤枉了许二公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吃了许二公子的烧烤才腹痛的呢。”
“…………”莫绍和许淳双双无语。
梁小侯爷的心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该配合他演出的莫绍不能视而不见,小侯爷什么眼色,他就得怎么演。
许淳更是无语,这恐怕聪明点的人都能看出来是梁襄指挥莫绍演的这场戏吧,也不知道意欲何为。
许淳甩甩袖子:“梁小侯爷,无妨,众人皆知,我这烧烤自出摊卖到如今,从未出现过有人吃了肚子疼的情况,莫绍只是一时没有弄清楚情况,于我烧烤的名声并无大碍。”
梁襄笑笑:“那便好,二公子真是大人有大量。”
许淳朝着还躺在地上的莫绍抬了抬下巴,问梁襄道:“他疼成这样,小侯爷不请大夫看看?”
梁襄不紧不慢地说道:“自然是要请大夫来看的,来人,扶莫绍下去休息休息。”
许淳突然有些生气,他忙活了大半天才将这烧烤宴办好,梁襄来这么一出,也不知道目的何在,幸好他看出来了,还顺利地解决了,要不然,可真是败坏他的烧烤的名声。
众学子们见原来是虚惊一场,便都散开了,回了座位上继续放心地吃喝。
梁襄的座位前面只剩下他和许淳两个人,许淳拿出刚刚诗赛赢得的玉佩,递给梁襄,憋着火说道:“小侯爷,这玉佩价值连城,我仔细想了想,还是不敢收小侯爷的玉佩。”
万一哪天你用这个玉佩做文章,找我麻烦怎么办?!
梁襄从许淳手里接过玉佩,低着头用大拇指摩挲着,半晌后,他抬起头说道:“二公子,送出去了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这玉佩既然是你凭自己的本事赢得的,你就收下吧。”
梁襄边说边去拉许淳的手。
许淳还没反应过来时,手就已经被梁襄托在了左手上,梁襄的手带着与初秋温度不符的凉,细细感觉之下,还有手指根处突出的茧子。
梁襄把玉佩放在许韶的手心里,又将他的手指合上,还拍了两下:“好好收着。”
许淳睨了眼梁襄,没说话,捏着玉佩垂下了手。
回了宴席后,许淳又吃了些东西,他不知道梁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干脆懒得去想了。
吃着吃着,他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他才刚跟梁襄说完话,不想再过去找他,便来到许韶的旁边,拜托了他一件事。
晚宴持续了有两个时辰,烧烤和美酒源源不断地供上桌子,还有诗赛小插曲助兴,梁襄这场烧烤宴办得很是成功。
大多数学子们都很畅快,除了少数两个因没赢得梁襄的玉佩而有些懊悔嫉妒的。
谭由和查永便是其中两个。
自诩诗赋过人的谭由本想出风头,却在许淳手里跌了个跟头,心有不甘。
查永送了把剑给梁襄,却发现梁襄好像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借这把剑在众人面前舞了场剑。一次不成,查永第二次想靠诗来吸引梁襄的注意力,却直接败给了许淳。
烧烤宴结束之后,梁襄已有醉意,众学子们纷纷上前跟他告别,他本就生得好看,醉了之后双眼迷蒙,看上去摄人心魄。
许淳和许韶一起走到梁襄的面前,梁襄想靠近了跟他俩说话,奈何脚步有些踉跄,往前跌了一步,他一只手扶住了许淳的肩膀,堪堪站稳。
梁襄比许淳高上大半个头,他的手搭在许淳的肩上,稍稍低头,凑到了许淳的耳边,轻声说道:“二公子,还是得说一句,你今日辛苦了。”
梁襄呼出的热气抚过许淳的发丝,将几根头发从他的肩头吹落,许淳耳根顿时有些发热。
他忙朝后退了两步:“小侯爷言重了,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梁襄盯着许淳的眼睛,勾了勾唇角。
弯月当空,学子们三三两两地从墨韵堂出去,脚步虚浮,跌跌撞撞的朝前走。
许淳和许韶喝的酒不多,两人神思都很清明,他们一人一只胳膊架住喝多了的许鸿上了马车。
回到许府之后,许韶去了许淳的东渐轩,从怀中掏出许淳拜托他去要的东西:“淳哥儿,你要这誊录本有何用啊?”
刚刚在宴席之上,许淳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既可以宣传他的烧烤,又可以给各个学子做一个顺水人情的方法。
他拜托大哥许韶去找宴席上负责誊录的人要了一份诗集,这诗集包含了今晚所有学子们所做的诗,虽然只有两个主题,一个咏月,一个咏玉,但每个学子侧重的点都有些微的不同,写出来的诗自然也各有内涵意境。
“大哥,我想让人将这些诗作誊写出来,每首诗写个一百张,然后在街上热闹的时候去分发。”
许韶不解:“为何要这样做?”
许淳弹了弹手上写着诗的这摞纸:“我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宣传我的烧烤。”
“宣传你的烧烤?如何宣传?”
许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既然这些诗都是在烧烤宴上作的,那么诗作上面必然要注明一下了。”
许韶转了转眼珠,随即便猜到了许淳的用意:“淳哥儿,你的意思是,你想在誊写的纸上上注明这些诗是在梁小侯爷举办的烧烤宴上作的,然后通过分发这些诗作给路人,让他们对你的烧烤更加熟知,是吗?”
许淳点点头,笑道:“不错,我自觉没有得罪梁小侯爷的地方,他今晚却跟我玩了那么一出,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了,那我这烧烤的宣传,借借他的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韶知道许淳做事向来有分寸,便也支持了他的这个想法。
想到刚刚许淳说的“主要目的”,许韶又有些好奇:“淳哥儿你刚刚说主要目的是为了宣传烧烤,意思是,你还有次要目的?”
许淳答道:“不错,次要目的就是,我想借分发各个学子们的诗作的机会,笼络一下他们的心。”
大宋以文为尊,“士农工商”中,以“士”为高,学子儒生往往都能得到普通百姓的尊敬。
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说不定哪天这一众学子中就有人能成为当世大儒,或者入仕做官。
许淳此举,除了是为自己的烧烤打广告,也是一种变相地为各个学子们打广告的行为。
试问哪个读书人不是觉得自己一身才华,不是觉得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必然是绝佳的?
既然如此,许淳便帮他们宣传宣传,让老百姓们也欣赏一下他们的大作。
这个想法决定下来之后,许淳打算第二天就去付诸行动。
散场后的墨韵堂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堂中只有几个零零散散打扫的下人。
看完大夫的莫绍来到了梁襄身边,直接地表示了他的不解:“小侯爷,您今晚是想让我干啥呀?”
梁襄嗔道:“你还敢提,你演得那么差,傻子都能看出来是假的了。”
莫绍委屈得不行:“那……您这提前也没个提醒,那么突然,我都没酝酿好。”
梁襄一脚踢过去:“还要酝酿?等你酝酿好了,夜宴都散了。”
莫绍一个侧身就躲开了梁襄这一踢:“那……那许家二公子是个聪明人,我估计瞒也瞒不过他。”
梁襄的眼睛眯了咪:“是啊,二公子是个聪明人。”
“所以,小侯爷您今晚让我演这场戏,到底为了啥啊?”莫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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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摘自清朝汪洙的《神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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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读者“£*忘€W”(你的名字太难打了,我就暂且这样打了)留下的评论,你不会被虐哒,你一定会甜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