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才回答完李力的话,便立马转头看向许淳,说道:“小郎君,再来十个猪肉。”
许淳答应道:“好嘞,大阳,再烤十个猪肉串,然后多烤三串韭菜,咱们额外赠送给这位客官。”
男子喃喃道:“额外赠送……小郎君不收钱?”
许淳笑道:“不收钱,您照顾咱们生意,三串韭菜免费送您,记我账上,我们家烤韭菜也不错,您等会儿可以尝尝。”
古武阳听着许淳的话,心里暗暗赞叹,这二公子果然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免费送三串韭菜,不仅能笼络客人的心,同时也是推销除了猪肉串之外其它烤串的机会。
男子的衣衫被扒拉着,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家儿子正扯着自己的衣服:“爹,我也想吃。”
男子这才想起来自家儿子,他弯腰将儿子抱起来,对许淳说:“小郎君,三串不要辣,我让儿子也尝尝。”
“好嘞”,许淳心道,果然,孩子是充话费送的吧。
李力在一旁看着,早就馋的不行了,这会儿终于能插上话了,他忙喊道:“小郎君,给我也来十个猪肉,然后……这是豆腐?”
许淳看向李力指的地方,答道:“如您所见,这正是豆腐,客官可要尝一尝烤豆腐?”
李力惊叹道:“豆腐也能烤?”
许淳心里想着,我大天朝什么不能烤,万物皆能烤!
他答道:“对,这豆腐烤出来外焦里嫩,保管好吃,大阳,烤三块豆腐,赠送给这位客官。”
“小郎君,我也要五个猪肉。”
“小郎君,小郎君,给我来五个猪肉,再分别来两个韭菜和豆腐。”
“好嘞。”
“小郎君…………”
点烤串的声音此起彼伏,街上绝大部分的人都挤在了这个小小的摊子前面,将这段路堵得水泄不通。
古武阳手里翻转着越来越多的烤串,心里对许淳则越发地敬佩起来。
那日七夕的晚上,自街上回来后,古武阳便被许淳叫去了房中,许淳吩咐古武阳找个木匠,做一千个竹签,要七至八寸长,前端要削尖。再多准备些猪肉,切成小块,用竹签穿上。除此之外,还有豆腐、韭菜、鸡肉、鱼、少许羊肉等食材。
古武阳按照许淳的吩咐将食材和竹签交给厨房,让家厨提前准备好,自己又找了铁匠,让铁匠按照许淳画出来的图打一个铁架子。
古武阳办事时还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他家二公子做这些干什么,二公子也不回答,就神秘地笑着,告诉他做好之后就能知道了。
等东西都做好送到院子里了,许淳将广袖一挽,说道:“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古武阳见许淳将烧好的炭从炭盆里夹到铁架中摆起来,而后从一大堆串好的食材里拿出了几串肉串,自顾自地烤了起来。
古武阳凑了过去,站在许淳旁边:“二公子,您这是在干嘛?”
许淳说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我在烤串。”
古武阳:“烤串……?”
许淳说道:“是啊,谁说肉非得煮着吃蒸着吃,烤着不也行吗。等着,让你二公子来给你露一手。”
烤了半晌,伴随着许淳的一声“好了”,他将烤得焦黄油亮的肉串递给古武阳:“大阳,吃口试试。”
古武阳早就被烤肉串的香气迷得垂涎三尺,便迫不及待地接过肉串,也顾不着烫,大口咬了下去。
“嗯!二公子……好吃”,古武阳边嚼边连连赞叹。
许淳看着古武阳狼吞虎咽的样子,摸着下巴思考了会儿,说道:“感觉还差点什么。”
古武阳早已经三口两口将烤串吃完了,这才后知后觉地问:“差点什么?”
许淳:“云梦人爱吃什么?”
古武阳:“爱吃什么?爱吃……爱吃辣!”
许淳:“没错,云梦人嗜辣,这烤串若是加上辣子,味道会更好。”
古武阳挠了挠头:“那咱们要用芥菜来把这些东西腌着吗?”
“不腌,咱们做个辣椒粉。”
“辣椒粉?”
“对,辣椒粉”,许淳吩咐道,“大阳,你让厨房将芥子碾碎,碾成粉末那种,再混上少许细盐、花椒,做好之后送过来让我尝尝。”
一日后,古武阳将许淳要的东西送来后,许淳先是手把手地教了古武阳怎么烤串,而后将做好的辣椒粉撒在上面,拿起一串递给他:“大阳,再尝尝。”
古武阳也是个无辣不欢的人,当即就咬了一大口,麻和辣的感觉刺激着味蕾,如同一把火点燃了干枯的柴火,古武阳直呼好吃,连连赞叹道:“二公子,您可真是神了,是怎么想出来这些的。”
许淳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许淳和古武阳一起卖了两三天烧烤后,便让古武阳雇两三个人专门做烧烤生意。
古武阳一开始还不解:“二公子,这事儿我也能做,用不着多雇人了。”
许淳拍了拍古武阳的肩膀:“大阳,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烧烤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云梦县几乎无人没尝过这家新出来的摊子上的烤串,饭点儿之前总有不少人来摊子买点烧烤带回家下饭吃。
许淳闲了一两天,这日吃完了晚饭,正在院中闲逛时,碰上了从县学回家的许韶和许鸿。许淳远远地便瞧见两人,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准备转身回院子时,许韶喊住了他:“淳哥儿。”
许淳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回过身,脸上却带上了不失礼貌的微笑:“大哥。”
许韶说道:“两三日不曾见淳哥儿了。”
许鸿轻哼一声:“大哥,他哪有时间见你,他卖他的什么烤串都来不及。”
许韶道:“淳哥儿的烤串我有所耳闻,听闻为了买你这烤串,饭前可谓是万人空巷。”
许淳忙摆摆手:“大哥,哪有这么夸张。对了,大哥还没吃过我的烤串,等大哥得空了,我亲手烤给你吃。”
许韶双目一亮:“甚好,我也一直想尝尝你这烤串,那便劳烦淳哥儿了。”
许淳笑道:“小事小事。”
许鸿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甚欢,自己则被晾在一边插不进话,便冷笑道:“堂堂县官的儿子,不知读书,却去干卖吃食的营生,丢不丢人。”
卖烧烤怎么了?有本事你一辈子都别吃我的烧烤!
许淳正想反驳许鸿两句,就听见许韶说道:“鸿哥儿,此言差矣,所谓民以食为天,卖吃食也并无不妥。更何况,淳哥儿明日也会跟我们一起去学堂读书的。”
许淳点头如捣蒜,十分同意许韶“民以食为天”这句话,点着点着,就见许鸿睁大着眼睛望着自己。
他又看向许韶,只见许韶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一脸满意的样子。
许淳:“嗯……嗯?!大哥你刚刚说……”
许韶接话道:“我刚刚说,明日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学堂读书,是吧,淳哥儿?”
“……”许淳一脸懵逼,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去学堂读书了?
作者有话说:辣椒是在明朝末年传入中国的,宋朝也有不少辣味的菜肴,但却不是用辣椒,而是用葱、姜、蒜、薤、胡椒、韭菜、茱萸、芥末和芥菜来调味。
《吴氏中馈录》中记载,将芥子碾细,放到碗里,用温开水调匀,再用细纱过滤掉杂质,加醋调味,能制成一种简单的芥末酱,这种芥末酱除了用来蘸酱,还可以用来腌黄瓜,很辣很爽口。
《东京梦华录》中记载,将芥菜的根茎洗净、去皮、切成条,封缸半个月起缸,名为“辣脚子”。如果只腌一夜,浇上醋和小磨油就是“辣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