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足足睡到后半夜，洛缨浑身乏力，推枕而起，漆黑的屋内点着残蜡，矮桌前伏身趴着一个身影，顿了顿，拾起搁在床角的外衫。
走得近了，轻手轻脚披到涟堇肩头，她一贯少觉，也很少这样一睡睡一天。
看来今晚睡不着了。
正如此感叹着，突然，两扇小窗“吱呀”一声被吹开，微寒的狂风吹进窗桕，洛缨缓步移至窗前，关了窗，透过看向外面阴沉天气。
眼睛又开始有些痒。
说也奇怪，平日也没有这个毛病，一到变天下雨，就开始发痒。
下意识地，在两只袖口摸索个遍，也没能找到方帕，顾不得手上干不干净，揉上了眼。
渐渐地，天上飘下淅淅沥沥的秋雨。
洛缨双手抱臂，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忽闻一声，“姑娘？”转身望去，一边揉着眼，一边看着走上前来的涟堇：“回去歇着吧。”
“那可不行，万一再有人来，涟堇好歹能拼尽全力护着您。”
外衫重新披在肩头，带着一缕清香，那是涟堇身上气息，洛缨揉着眼睛，渐渐有些急了。
发现她的不适，涟堇一把拽着那只手，疑惑道：“姑娘眼睛不舒服？”拿下那只手，看见她双眼通红，吓了一跳，“涟堇去帮你煮点莲叶水洗洗。”
洛缨伸手去拽她：“不用了。”然而扑了个空。
她错愕地愣了愣，看向那只手，微微皱眉心思略沉，她的眼睛……又看不清了。
虽然平日遇见光线暗的地方，就会看不清，可是一到变天下雨，眼睛就像在眶里没有放正似的，重影。
低下头，微微叹了口气，终归不是自己的眼睛啊。
蓦地，想起前两日在院中晒的野菜。
“糟了！”心急之下，洛缨甚至来不及去唤涟堇，扶墙走出卧房，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来到院中。
对她来说，四周实在太黑了，脚下深一脚浅一脚，不经意踩到水洼，鞋袜瞬间变得冰冷潮湿。
凭着直觉和隐隐约约看得见的重影，摸索前行。
她甚至没意识到，院子里站着个人影，直到猛地撞进一个胸膛，发出一声闷哼，脚下退了半步，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反被对方扶住了。
突如其来的动作，洛缨错愕了一瞬：“涟堇？”惊疑的唤了声，伸手去摸对方时，身后传来涟堇的声音，“姑娘！外面下着雨，您怎么出去了？”
“姑娘……您鞋子湿了，快跟我回去。”
洛缨眉头紧锁，原本就有些苍白的面色，瞬间垮了，惶急的抓上涟堇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刚刚！刚刚你有没有看见，这里有人？”
涟堇翻掌变出一片硕大的莲叶，撑在洛缨头顶，朝四下望了一眼：“没有人呐，姑娘是不是看错了？”
她知道，洛缨到了黑的地方有眼视物不清的毛病。
洛缨：“……”她无从辩解，因为根本不是用眼睛看见的，而是真真实实被人拉了一把，更奇怪的是，她竟没察觉到对方气息。
她究竟怎么了？
眼睛不行，连带着警惕也跟着不像样了么？
“姑娘，咱们快回去吧。”涟堇的声音里有些哄劝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