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缨默了默,转身在涟堇带领下,往屋内走去,忽然又后知后觉转过身,指了指石桌方向:“晒的干菜没收。”
涟堇看着她手指的一片空地,张了张口,话到嘴边柔声道:“姑娘放心!今天一大早,涟堇就收起来了。”草木对水的感应,总是很灵敏。
洛缨心事重重转过身。
坐在榻前,任由涟堇替她擦着头发,伸手在眼前晃了晃,重影的感受,让她有些头晕,犯恶心,连忙闭上了眼。
好一通忙碌过后,熄了烛火,涟堇坐在矮桌前假寐。
洛缨睡不着,明明睁着眼看着某一个点,却看不清,不断在脑中回想,方才在院中遇到的那一幕。
是谁?
难道是黎县遇到的那个人?
自从眼睛不好后,好像所有人都能轻易接近她,就连被带走的那晚,有人靠近到身后,还不自知。
心烦意乱的,洛缨翻了个身。
眼底隐隐有些作痛,于是闭着眼,轻轻地用手掌揉了揉。
蓦地,察觉到有人靠近,洛缨猛地转过身,昏暗的房间里,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人?”
话音刚落,榻边慢慢地沉下去。
被子底下洛缨双手攥拳,身体僵硬,刚刚她发出声音,涟堇都没有动静,难道她被人制住了?
就在她紧张到心跳加速,甚至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时候。
眼帘慢慢变沉,握着拳头的手渐渐松开。
房间里有迷药!
意识开始抽离,彻底昏迷前,她只能努力睁着眼,最后虚弱无力地问:“你究竟……是谁?”
最后一个,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
黑暗中,一只大掌覆上洛缨眉眼,最后顺着面颊滑到脖子,五指掐上了那细嫩的脖颈。
“为什么?”
西怀侯血红的眼底带着恨意,在今天之前,他还为那个没有眼睛,牙尖嘴利,又倔强伶俐的丫头伤心不已。
甚至为了多陪在那座墓前,吩咐手下领兵先行。
七天,不眠不休的赶路,入城听到的第一件事,竟是属下把事情办砸了,被人看见士兵入城。
原本这算不得什么事,被看见了,要么杀,要么关。
总之在事情没开始前,只要不走漏风声,如何处置,交代给他们看着办即可。
根本不用他过问。
就在他准备歇息时,属下说那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不知为什么在流血,身上还没有伤口。
这也不要紧。
反正落到他手里,是死是活都在他一念之间。
然而他刚躺下,属下又来禀告,他们打听到这个宅子是前任巡检,纪大人买下来的。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这所谓纪大人是谁?
能住在这个宅子,让他稍稍有了丁点兴趣,于是把人带到面前一看,他攥着茶杯的手一紧,杯子四分五裂,温热茶汤淌了一手。
这张脸,还有这身前璎珞圈,再没有比他更清楚,她应该是谁。
谁想到,他强忍着掐死她的冲动,把她紧紧拥在怀中,却发现一个活生生的人,最后变成一截根蔓。
待他追了过来,亲眼看到这个活生生的人,听到她声音。
欣喜、激动、愤怒、怨恨,长这么大,他从未像今日这般心情五味杂陈。
果然,果然你没有死!
他有太多的话想问,可是无从开口。
问什么?
为什么骗他?为什么离开他?
桩桩件件,答案是那么显而易见,她是他的人,不是么?
沈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