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做贼心虚。
洛缨此刻就像那个贼,她紧张到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眼睁睁看着西怀侯取出信件,大气都不敢出。
西怀侯看信,一目十行。
几个呼吸间,两只手猛地把信攥成团,抬头看向沈佳的目光,很是锐利:“是你?”
洛缨心跳慢了一拍。
一时间,不知他这个‘你’指的什么意思,正迟疑地想说些什么。
忽听有人一声大喊:“快!吹号角。”
所有人目光齐齐望了过去,阴霾天色下,有什么正缓缓飘了过来。
“那是什么?云下面又飘来一层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洛缨脸色急变:“走!快走。”
“这是战场,往哪走?”西怀侯站起身,匆忙将信塞入胸口,抬手召剑,飞身便第一个冲了出去。
下一刻,卫临渊深深看了眼沈佳,转身去追西怀侯。
突然掌心传来阵阵痒意,洛缨低头看向掌心,那截长着荆棘的藤蔓,到现在还在蠕动着垂死挣扎,脸上露出一抹惊诧:“怎么可能?”
失去灵力供养,藤蔓不可能活得下来才对。
“姑娘?”
循声,洛缨抬眼看向身前,张峰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神色淡淡道,“信已送到,属下也该走了,既然此处有危险,你是留下来帮西怀侯,还是……”
她呆滞了一瞬,转眼看向远处。
在这样紧急情况之下,西怀侯手下的士兵,居然这么快调整状态,提着兵器冲了出去。
不能去……
那些云层下飘来的,是怨气。
那只眼睛定是操控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没有法力,去再多的人,不过是多送一具尸首罢了。
攥着藤蔓的手掌一紧,棘刺扎破皮肉,鲜血一滴一滴淌下。
留下来,可能她也会陷入险境。
可是如果连她都走了,西怀侯和这些人,还有活路吗?
“张侍卫先走吧,麻烦替我转告峻王殿下,如果我回不去……请他帮我找到佩娘,这是你们欠我的。”洛缨慢慢从地上爬起身,轻声道。
如果没有那场冤案,佩娘和她就不会遇到西怀侯。
在她被押送上京的日子里,佩娘被黎县县尉抓回去凌辱玩弄,她不欠任何人,却独独欠了佩娘。
张峰微微皱眉,看着洛缨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张了张口,想叫住她。
可是说什么呢?
告诉她实在撑不住了,可以去求少主,毕竟只要是她开口,少主总会让步。
什么狗屁运筹帷幄,哪有自己媳妇重要?
最后,张峰默然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心道,但愿这一回水神能撑过吧。
喝了血的藤蔓长大不少。
如今洛缨再没有灵力可以培养藤蔓了,这一身魔骨,也几乎快要长齐。
走了不到一里地,洛缨就快要抬不起脚,气喘吁吁弯了弯腰,红色武袍的袖子飘在身前,西怀侯身上男子气息包裹着她,好像他就在身边。
这个傻子……
明明自己都告诉他了,这场仗不能靠武力和厮杀去拼。
洛缨好不容易匀了几口气,直起身,再次往阵前走去,就这样走走停停,终于听到兵器打斗的声音。
“夫人……哎呀!您怎么上这来了?”陈都统一声大喝。
洛缨弓着身子,低头在身前喘气,忽然听到这声音,艰难咽了口唾沫,一抬头,陈都统的脸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