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导致，洛缨这一世的历劫，意味着再将老路重走一遍。
她要在无心无情中体味快乐、亲情、认同、珍视、爱，也要在尘世间布下她作为水神，怜悯苍生的爱。
卫临渊神色淡然道：“可惜来世里没有她，甚至，我连这一世，有关她的记忆都要彻底丧失。”
“也不错。”司命没打算瞒他。
毕竟他也曾一世一世走过，庆幸的是，有洛缨一片逆鳞相护，他竟意外想起过去的记忆。
无法言说的是，谁也说不准，记忆究竟该丧失，还是该记着。
回想他找回记忆的七十三世里。
日日夜夜噬心刻骨的思念，催生了今日的云沐尘，近乎疯狂的偏执，究竟是对是错，谁又说得清？
“若不去往生，我是否就会彻底消失？”卫临渊疑声道。
司命回过神，深邃目光静静凝视着他。
看着他和过去的自己皆如此执着，不管将来将遭遇什么，却难放下。
他略一迟疑，叹道：“本君分明记得，水神曾派人将你魂魄沉浸忘川水中，为你洗涤纷杂情愫，让你安心过桥。”
怎么又滋生出如此根深蒂固的执念了呢？
“或许前一世忘得太干净，所以这一世哪怕没有来生，我想尝一尝记得的滋味。”卫临渊淡淡道。
话音刚落，一道七彩华光从九天穿透厚重云层，不偏不倚，降在卫临渊身上，以至于他淡薄魂魄逐渐清晰。
司命揖礼道：“恭贺度厄星君重归神位。”
霎时间，卫临渊一袭灰色仙袍加身，头簪八宝莲华玉冠，前世记忆顿时如海水倒灌似的，尽数想起来了。
很快，度厄星君躬身揖礼：“多谢文昌神君点化。”
“度厄星君为水神受苦良多，本君来这一趟，也算是替水神还你这份人情。”司命似笑非笑道。
待华光与度厄星君的身影消失。
司命面上温和神色瞬间变得凝重，沉声道：“出来吧！”
不多时，瘸了两根腿的雪蛛，行动艰难的爬了出来。
“数千年前雪蛛族分生两派，本君不欲追究昔年你们不肯谅解水神过错，究竟是何心思，但既本君来了，少不得问一问。”
随着他手中斗笔一拂。
地上雪蛛化作了人形，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哪里还有之前的气焰。
“文昌神君……但有所问，在下定知无不言。”
“好说！究竟是哪个让你伙同雪域圣女，对水神出手？”
另一边。
火塘里“啪”的一声发出脆响。
洛缨眼角带着泪痕，不安分的晃着脑袋，睡相极不安稳。
云沐尘神游太虚似的坐在床边，听着她在梦中轻泣，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尽管知道不应当。
但他还是难控制自己心头酸酸的失落，明明死的是他身边副将，他的夫人倒看上去比他还难受。
“不要！”
突然，洛缨一个惊坐起身，连带着，让魂不守舍的云沐尘回过神。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谁都没有开口的勇气。
洛缨微湿的眼眸，看上去满满的忧伤，让他本就不是滋味的心情，滚起一肚子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