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突然贴近叶苡尘,让她吓了一跳,同时也感受到额头上传来的热度,不禁羞红了脸。
“身体可好些了?这两日你时常昏睡着,可把我和百里胤担心坏了。”萧玉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床榻边笑着看她。
“你……你为什么会和师兄一起来找我?”叶苡尘眨眨眼睛盯着萧玉,那双眼眸里的纯真让萧玉为之一怔。
“为什么?”萧玉笑了笑,说道,“怎么说我与叶姑娘也算是结伴而行,来黎国的这条路还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走的,谁知会在途中遇到那么危险的事情,还让你被人掳走…我自然要肩负起一定的责任,况且……”
“萧玉!”
叶苡尘忽然打断他的话,她睁大眼睛凝视着他许久,不知为何突然笑起来,“你是不是,喜欢我?”
萧玉被叶苡尘的这句问话弄的愣在那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丫头会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无法思考任何事情,眼前只剩下那张笑意盈盈的姑娘和她泛红的脸庞。
“你……方才说了什么?”
“我是问你,你喜不喜欢我?”叶苡尘不顾发烫的脸颊又问了一遍。
听完这句话,萧玉突然站起来,干咳了两声,结结巴巴地对她说道:“我、我突然想起来还、还有事要办,你安心休养!”
话音一落,他落荒而逃。
看着那越来越小的背影,叶苡尘偷偷一笑,她可没错过萧玉转身间侧脸的绯红:哈哈,看来这人也不算是无动于衷嘛!
日落之后,百里胤又过来了一次陪她说了会儿话,期间,殷雪冷也让人送来了伤寒的汤药,等他们都走了的时候,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夜空上了。
叶苡尘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的睡不着,不光是因为今日萧玉乱了她的心神,还有那个梦和梦里的那个人……
叶苡尘觉得那种梦一定是曾经发生过的,因为梦中的某些场景她很是熟悉,那个少女也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层原因。
自从她随师父修习秘术以来,便不常做梦了。她记得以前在沉香林的时候她专门问过师父这个问题,师父那时候沉默了许久才将其中原因告诉她。
她说,招魂秘术千般好,唯有一点就是修习秘术的人修习时间越久,渗入的越深,那么这个人的梦就会逐渐减少直至最后这个人即使睡的再沉也不会有梦魇。换句话说,也就是引魂之人若是有梦,必是枉死的魂魄元神尚有执念存于世间。
可她想不通的是那个入了她梦境的,究竟是谁?
“姑娘可是睡了?”
百思不得其解时,叶苡尘听到,门外传来伺候的宫人声音。
“何事?”
叶苡尘从榻上坐起来,往身上批了一件衣服,出声问道。
宫人没有推门进来,只是站在门外轻声说道:“姑娘,帝姬殿下刚刚让人过来传话,说这几日世子回朝,请姑娘万事小心。”
世子回朝?世子?难道是殷烨?
叶苡尘冷笑:怪不得这段日子她未在宫内碰到这位黎国世子,想来除了殷雪冷有意的保护之外,原来这位居然不在宫中。
想到这儿,叶苡尘对外面的人说道:“你去回话,就说请帝姬放心我自有分寸,另外你一会儿拿个灯笼给我。”
“姑娘是要出去嘛?”宫人问道。
叶苡尘轻笑,道:“这两日躺的身子不舒服,现在刚吃过药睡不踏实,就想去梅园走走。”
“那姑娘且稍等片刻,我去拿灯和斗篷过来,这个季节晚上最冷了,姑娘病刚有点起色,可不能严重了。”
“那就多谢姐姐了。”
宫人应了声,不一会儿就讲斗篷和灯笼给叶苡尘送了来,叶苡尘向她道了谢,顺手又揣了个暖手炉后,才起身朝梅园的方向走去。
从她的住处到梅园一路上,除了遇到值夜的宫人和巡逻的侍卫外,倒是畅通无阻。只是进入梅园后,叶苡尘在那座玉碑前发现了一个人。
那人,不是殷雪冷。
那是个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
叶苡尘站在远处屏息凝视,听到那女子在玉碑前默默的流着眼泪,缓缓开口说道:“答应你的事,我都已经做到了。接下来我该为自己做点事了。”
答应的事?是什么?叶苡尘心生疑惑,刚要迈出的步子在看到女子擦去眼角的泪水,直视着玉碑的目光中包含了数不清的难过。
“殷恒,你若在天有灵就帮帮她吧,不要让她再这样下去了。”
说完这句话,女子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叶苡尘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许久才回过神来。她将灯笼举高,迈开步子走到玉碑前,盯着上面的那句话,她突然想象到梦里那一声声或眷恋或凄切或悲伤的‘王兄’,一个大胆的猜测逐渐在她的脑海里形成:难道……是殷恒和…殷雪冷?
可梦中的那两个人的关系明显比殷雪冷同她说的要亲密上许多,还有刚才那个女人……叶苡尘笑了起来,脸上笑容狡黠:看来这黎王宫里的秘密还真是不少呢,她这一趟也算值了!
翌日。
叶苡尘觉得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就应邀去了殷雪冷的住处。
“叶姑娘来了。”
“见过殿下。”
叶苡尘进入内殿的时候,殷雪冷正在挑选发钗,殿内的宫人告诉她过两日便是黎王的寿辰,帝姬殿下是要出席的。
叶苡尘一一扫过那些精致的首饰,最终将实现停留在其中一支金步摇上面。那支步摇在一堆珠翠华光中很是显眼,整支步摇被打造成了一枝梅花的样式,满枝梅花的花蕊皆用红色的宝石点缀,几条细细的金色流苏垂落下来,流苏的末端镶嵌着晶莹剔透的红玉珠,仿佛真如树枝上一簇金色梅花绽放栩栩如生。
殷雪冷察觉到叶苡尘灼热的视线,她顺着叶苡尘的视线看向那支步摇,目光闪烁,笑着问道:“叶姑娘可是帮本宫选好了父王寿辰要带的钗?”
叶苡尘顺势将那步摇拿起来,举到殷雪冷的面前,笑着道:“殿下觉得这支步摇如何?白苎词里不是有句话叫做‘新裁白苎胜红绡,玉佩珠缨金步摇。’嘛,这支步摇倒是比起其他钗环更配殿下的容色。”
殷雪冷从她的手中接过那支步摇,放在掌心凝视。叶苡尘偷偷瞄着她,刚才她看到那支步摇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梦,梦中的那个人也送了一支步摇给那个少女,若是她的猜想没错,那梦中的低声吟唱的男人十有八九就是殷恒!
“自从他走后,这步摇本宫倒是许久不曾碰了。”殷雪冷的语气里带着无限回忆和眷恋。
叶苡尘装傻充楞的问道:“他?殿下说的可是殷恒?”
殷雪冷将步摇握在手里,挥挥手让殿内的宫人退下后,另一只手携着叶苡尘一起坐在美人榻上。
她看着叶苡尘问道:“那日本宫的故事还未讲完,叶姑娘可想继续听下去?”
“愿闻其详。”
殷雪冷笑起来,道:“殷烨与花清浅相识后,本宫借他的手调查了不少关于王家的事情,也让花家一案逐渐露出端倪,只是有一件事既在本宫的预料之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那是什么事情?”叶苡尘问道。
殷雪冷将步摇放在茶案上,露出精明淡漠的笑容,道:“本宫未曾料到在花清浅和殷烨之间,倒是二哥他…先动了情。”
听到殷雪冷这句话,叶苡尘倒不觉得意外,通过殷雪冷的口中她知晓花清浅其人,极其聪慧,端庄。既然如此,殷烨爱上花清浅倒也的确在她的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只是叶苡尘也相当清楚,一切不曾预料的结果都有其必然之理,而人只需要淡然的接受,进而洞悉世事百态。这种认知不光叶苡尘清楚,当年的殷雪冷同样清楚,所以她在知晓那二人之间的感情后并未插手和阻挡,甚至在那一切到来的时候,她还推了一把。
然而这一切的开始,就要从殷雪冷十七岁那年,黎王寿宴上谈起。那一年,殷雪冷经过各方探查终于得知花家一案居然与黎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花弄影,月流辉,琥珀酒,碧玉觞。
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
古琴涔涔,钟声叮鸣。
这就是殷雪冷记忆中黎国最盛大奢华的一次宴会。在这次宴会里宫中妃嫔,朝中重臣,内外命妇,所来者,不下数百人。
殷雪冷就坐在黎王右侧,神色淡漠的看着下面一个一个朝贺祝寿的人,知道见到王贵人带着王芷萱上前,她才正了正神色。
只听王贵人娇声软语的对黎王说道:“妾愿王上如日之升,寿比松龄。”
“哈哈哈,好好好,还是你最懂得孤的心,来人,赐座。”黎王高兴地哈哈大笑,当即命内侍赏赐王贵人一杯美酒。
王贵人带着王芷萱入座后,黎王转头冲左侧的殷恒道:“恒儿觉得贵人身旁的女子如何?你可喜欢?”
殷恒微微侧过脸,向王芷萱的方向瞧去,见她玉佩琼琚,风髻雾鬓,眉眼娇俏,转动含情,倒也是个美人。只可惜,他一向不喜欢世家女子,更何况……他心里早就有了心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