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墨清殇,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他已经深深的烙印在我的心底了。”
姬玉莲站在叶苡尘的身边,她的目光梦幻遥远,那是叶苡尘从未了解过的世界。
“新婚夜后,我被封为倾玉夫人,地位仅次于王后。清殇知我喜欢白玉,便用白玉为我建造了一座宫殿,取我二人之名为‘清莲殿’。至此,孤竹上下皆知郑国的和亲公主甚得大王欢心,入宫不过两月,便宠冠整个王宫。俗语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我想,如今我这副模样,都是因为当初我得到的那一份独一无二的帝王之爱吧……”
自从姬玉莲入主清莲殿后,墨清殇便日日留宿于此,他们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恩爱非常。对于姬玉莲得到墨清殇的另眼相待,后宫众人虽然不在明面上言语,但是在她们的眼中,姬玉莲这个和亲公主不过就是一个郑国笼络孤竹的棋子,就算身份再如何高贵,在这里也不过是一个夫人罢了。所以,有些人还未将姬玉莲放在心上,这其中便有王后——姜姒鸾。
孤竹王后姜姒鸾,是孤竹上将军之嫡女,年少入宫,容颜娇媚,气质高贵,性情虽然温婉但是最大的缺点却是,善妒。原本她是不在意这些的,因为对她来说姬玉莲毕竟是大王新娶的夫人,大王觉得新鲜,所以多宠爱一些时日也并无不可。
可是当她知道,不久前墨清殇为了讨姬玉莲的欢心,下令在群芳园的水渠旁开凿了一片莲花池的时候,她才发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这一天她便带着宫人去了群芳园,想要看看那个所谓的莲池。
清莲殿内。
才用过早膳,姬玉莲身边的宫婢就笑眯眯地对她说道:“夫人可要去群芳园逛逛?奴婢听说大王为夫人开凿的莲池里,已经有不少莲花绽放了。”
听着宫婢的话,姬玉莲想起来当时她听到有关那个莲池的消息时露出的笑容,于是便点了点头应允了。
姬玉莲走进群芳园在宫婢的带领下往莲池的方向走去,还未走到莲池旁她便远远的瞧见了一个紫衣娉婷身影站在莲池旁。待走近时,她才发现是那个人是,王后姜姒鸾。
“参见王后。”
姬玉莲微微俯身,声音温软,容貌倾城。这般明媚的样子深深映在姜姒鸾的眼底。
“远远儿地就看到一个绝色美人走过来,本宫还以为是哪位大臣的亲眷,没想到是大王近日来特别宠爱的倾玉夫人,”姜姒鸾弯起眉眼,“特别”这两个字咬得极重。
她细细打量着身前的美人,心里早就有了一番计较,接着说道:“听说这莲池是大王特地为倾玉夫人建造的,这样的恩宠可真是不一般啊!放眼后宫,想必也没有能让大王如此相待之人吧。”
“王后说笑了。”
听闻姜姒鸾的话,姬玉莲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然后转过身看着这建造的宛如唯美仙境一般的地方。她不是不知道姜姒鸾这话的用意是什么,她也是自小生长在后宫里,这样的暗语她听到过太多了。
“确实是说笑了,”姜姒鸾把玩着手上的碧玉指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看着姬玉莲的眸中含着点点暗芒,“不过仔细想想,倾玉夫人初来乍到,年纪尚小长得又这般绝色,大王喜欢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只是这后宫毕竟不光只有倾玉夫人一人而已……倾玉夫人可不要让本宫为难啊。”
“为难?”
姬玉莲抬起眸子看着姜姒鸾,神情困惑又带着少许的天真,一眨眼后却全部归于平静,那张脸上再也瞧不出什么,然后姜姒鸾就听到她清灵温软的声音:“不知王后所指的是什么?”
姜姒鸾盯着她半响,才悠悠开口:“呵呵,前几日本宫看了彤史,这几个月上面承幸的都是倾玉夫人一人。本来大王喜欢谁,宠幸谁,本宫不在意也不想过多的干预。只是自从倾玉夫人到了孤竹后,大王偏偏只去你的清莲殿,如今因为这件事情后宫众人早已有了些许怨言,颐华宫每日都会有人上门叨扰,本宫也想要耳根清净一些,所以今日本宫来这里只是想要提点夫人一二。”
姬玉莲低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许久才听她回道:“多谢王后,妾,受教了。”
“如此,便好。”姜姒鸾满意的点了点头,越过姬玉莲离开了这里。
傍晚,墨清殇走进清莲殿的时候,正好看见纤弱少女倚窗而坐,皎皎清辉从窗外射进来,洒在她的身上,在她的周身镀上一层朦朦胧胧的白色轻纱,似梦似幻,让人看不真切;红色的宫装像是盛开在月光下的一朵红莲,魅惑明艳却又散发着清冷的气息。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样一个看起来明艳妖媚又淡漠如莲的女子,会成为他墨清殇这一生一世都挥之不去、缠绵悱恻的梦靥。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殿内伺候的宫人去哪儿了?”
耳畔响起墨清殇的声音,姬玉莲收回飘远的思绪,微微转头看着墨清殇身躯凛凛地站在不远处,殿中的烛光在他的身上投下细碎的剪影,随着他走动的动作轻轻的晃动着,眉目清俊,龙章凤姿,真可谓是上天之宠,谪仙无双。
姬玉莲看着他一步步的走向自己,站在她的身侧,伸出双臂轻轻的拥着她,嗓音淡然深沉,甚为动听。
“听说今日在莲池那儿你见到了王后……玉儿,王后她可有为难你?”墨清殇微微颔首,怀中娇小的人那双含笑的眉眼便映入眼帘。看着她的样子,墨清殇内心泛起一阵阵的疼惜,心中微微叹了叹,手指勾起她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
“我知道你来到孤竹自是有许多不甘、不愿,新婚那夜我明白你的伤心之处,所以我想要对你好,想要护着你,爱着你,珍惜你。玉儿你也知道后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可你的性子偏偏又是不屑于那些阴谋诡计的。”
墨清殇将她的一缕发丝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继续说道:“你对什么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就连当初建造这清莲殿、这莲花池也没见到你有多欢喜。有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你真正开心起来……”
“……”听着墨清殇隐隐带着哀怨的话,姬玉莲偷偷弯起嘴角轻笑。她不是不喜欢,也不是讨厌,只是觉得比起这些东西她更想要的却是他的那颗心,那一颗独一无二的帝王之心。
这么想着,姬玉莲就抬起头盯着墨清殇的双眸。那双黑眸既深邃又柔情缱绻,里面像是装着全世界,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眨眼间又盛满了温柔怜惜之色。只是这些情愫却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那双眼睛里只映着她一人的影子,即使看不见也深深的刻印在最深处,不容他人觊觎半分。
“玉儿?”
墨清殇见她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的脸,不禁莞尔一笑:“我的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没有。”姬玉莲俏脸微红,快速的收回视线。
“没有?”墨清殇玩味的笑了起来,他微微俯身,与她额头相抵,那双带着些微怀疑的眼睛深深的探进她的眼底,连语气都带上了一丝揶揄,“既然没有,那玉儿脸红什么,嗯?”最后的尾音微微拉长,带着勾人心魂的蛊惑。
这样的墨清殇,着实是蛊惑人心的谪仙,姬玉莲害羞的低下了头,却被他阻止。
墨清殇见姬玉莲非但没有回答,白嫩的脸上反倒更添绯红,心里流淌过丝丝暖流,他握住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说道:“玉儿,孤说过在这里孤就是你的依靠,你在孤的面前可以依赖,可以信任,可以撒娇,可以肆意哭闹,你想要什么孤就给你什么。在这里你不需要隐忍任何人,任何事。”
墨清殇的这一番话,在姬玉莲的心里像是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然后泛起层层涟漪。她带着诧异的目光看着这个男人,轻启朱唇问道:“我可以信任你,依赖你?”
“嗯。”
“不用管任何事、任何人?”
“嗯。”
“我想要什么你便给我什么?”
“嗯。”
“那如果我想要的……是你的心呢?”
姬玉莲的眼眸里流露出小心翼翼的神色,她看着他清俊无双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涩。
墨清殇惊讶地看着她,他想到了无数种她会问他或者回答他的话,唯独没有耳畔的这一句。
他的目光无意间瞥到她额间的那朵红莲胎记,心中思绪千回百转,罢了罢了,既然逃不过、挣不脱,他又何必再费那些个心思去猜忌她?她不过是身不由己一个和亲公主……
这么想着,他粲然一笑,搂着她腰间的手臂突然紧了紧,然后他轻轻抬起她的下颚,贴上自己的唇,低声呢喃:
“如果玉儿想要的话……就可以。”
月色清辉,他的嘴角勾了起来,微然一转,天地间令人在意的便只剩下那如六月春风般的淡淡笑意,还有那双隐藏着星海的双眼,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