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机场后,宋森夜和金陌冶去了城南的疗养院,在疗养院里陪着宋宇伯呆了几日。
后来,金陌冶突然在郊区以宋森夜的名义买了一栋房子。宋森夜问他哪里来的钱,他支支吾吾犹豫了半天才说出,用的是宋森夜之前给他的那张银行卡,他一分钱都没有花过,现在刚好用来救急。
刚搬进那栋房子的时候,宋森夜的精神状态有些差,思念宋惜凝,他变得了无生趣,像一个活活等死的人。金陌冶想带他去找古婉苑进行心理治疗,但又害怕会在那里遇到宋惜凝,无奈只能作罢。
无聊的时候,宋森夜会拿出纸笔,画下宋惜凝的脸,只有那样不断地练习,他才不必担心,他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忘记她的模样。平淡无奇的日子里,似乎也只有为她画像的那一刻,他才谈得上快乐,但他的画功仿佛有些生疏,总觉得自己画得不够传神。
一次偶然,金陌冶发现了宋森夜平日里偷偷画下的肖像,便提议利用现在的房子开一间画室,既有事可做又能够维持生计。
很快,画室就开了起来,宋森夜将画室取名为望凝止,正如字面上的意思,还有机会看看宋惜凝,听听她的消息就足够了。
虽然曾经就读于名牌大学的艺术系,但宋森夜是函授毕业,毕业后也没有从事相关的工作,自然缺少知名度。画室开业的第一个月,就只有五六个学生,都是住在附近的孩子,家里人嫌弃去市中心的学校太麻烦,这里就近而且学费又便宜。
好在宋森夜有天赋,以前念书时的功底就很好,亲手教出的学生自然进步也快。到了第二个月的时候,就有学生家长介绍亲戚和朋友家的孩子过来跟他学,学生的人数一下子翻了一倍。
学生里面有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叫邓宁,亲近的人都叫她小名宁宁,宋森夜也那样叫她,虽然音同字不同,却能让他轻易想起儿时的宋惜凝。
邓宁的父亲在一家传媒公司工作,感激宋森夜平日里很关照邓宁,他打算作为答谢,为画室进行免费的广告宣传,宋森夜却婉拒了。
他的画室,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即使生意再不好,也绝对不会投放广告或者是印发传单,他不想宋惜凝追着线索找来这里。
可结果,她还是找来了,而且和他成了邻居。
宋惜凝每天早出晚归,忙得天昏地暗。望凝止白天开门营业,晚上大门紧闭。二十几天过去了,宋惜凝和宋森夜竟然从未相遇过。
宋森夜确确实实是要避免和宋惜凝打照面的,可这些日子里,他虽不曾与她谋面,心里却凭添了不少的牵挂。
每一天,宋森夜都会坐在二楼的窗户边,看着对面的宋惜凝早上五点半准时出门去赶第一份工作,然后晚上九点半按时下班回家,总是等她安全的进了门,他才能够安心的去休息。
有一次,他见她从不买菜,只大包小包的往家里买超市打折的泡面,忍不住心里责怪她不好好吃饭,就吩咐叫金陌冶去菜市场买了些吃的东西,放到她的门前。可没想到倔强的丫头竟然误以为是宋鑫夜送来的,直接把东西扔到了马路上,口中还振振有词:“宋鑫夜,我知道你想找我并不难,但你别浪费时间刷什么存在感,我一点也不稀罕。”
袋子里的食物散落一地,两条直挺挺的秋刀鱼胡乱躺在水泥路面上有些慎人。
宋森夜在窗户前看着宋惜凝直摇头,心想着她还真是个笨女人,这个世界上还知道她爱吃秋刀鱼的人,可能只有他了吧。
每个月十五号都是卖场的员工日,总部掏腰包让员工聚餐。
这一次,他们的聚餐地点选在了一家有名的商务酒店,包间很大,可以容纳五张十人坐席的大圆桌,墙壁上还有量贩的点歌设备,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唱歌。宋惜凝怎么说都是卖场里的新人,自然遇到聚会就要被其他的员工灌不少的酒,散场的时候她有些微醺,整张小脸红扑扑的。衡愆想送她回家,但她却执意一个人打车回来。
因为聚餐的缘故,宋惜凝比平时晚到家整整两个小时。对面二楼里的宋森夜看不到她回来,心里着急得不行。好不容易看到她从出租车上下来进了家门,但屋里的灯却迟迟没有亮起来。这一下他更加着急了,生怕她会遇到什么危险。
看到宋森夜坐在窗前心神不定,金陌冶只能开口安慰他:“不会有事的,可能是灯泡坏掉了,我已经打电话叫师傅赶过来修理了,你别担心。”
金陌冶料事如神,电工师傅走进宋惜凝的公寓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她的屋子里便重新亮起了灯光。
宋森夜长出一口气,转头看着金陌冶,眼神竟有些暧昧。
“你想干什么?”金陌冶心里发毛,急忙退了两步。
宋森夜眼神复杂,语气中肯的对他开口:“小金子,你对我来说总是这么贴心,谢谢你。”
金陌冶垂下眼,心里想着自己跟在他身边这么久,怎么会不了解他的想法?嘴上却没有正经的笑道:“应该让古婉苑给我看一看,我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也开几瓶药吃吃。”
宋森夜大笑,跟着附和:“这病不用治,我要了你就是了。”
他们之间,早就已经心照不宣的变成了一个人。金陌冶是宋森夜的身躯,而宋森夜是金陌冶的灵魂。
宋森夜消失了,宋鑫夜没费任何力气就成为招商引资的形象大使,只是那部宣传片因为电视台的工作拖沓,拍摄完成后第三个月才被搬上银屏。
“兄弟,果然坯子好就是上镜头,估计全市的女人都要被你迷疯了。”
罗明的车子停在市中心报业大厦门前的停车场上,大厦顶端的大屏幕正在播放H市招商引资的宣传片。替宋鑫夜感到高兴,罗明急忙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道喜,可这句贺喜却说的不是时候,被宋鑫夜三言两语聊表感谢的就打发掉了。
将已经挂断通话的手机扔进沙发一角,宋鑫夜神色不明的望了一眼窗外,窗外的阳光很亮,他的眼神却深邃的漆黑,忍不住在口中自言自语:“一个破广告,有什么好高兴的?倒头来还不是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