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斯文文的衡愆,胃口并不大,他只是太久没来这家店里吃东西,这也想吃,那也想尝,一不小心就点了很多,要怪只能怪这家店的老鸭汤味道正宗,其他家实在没有办法比。
衡愆的家和工作的卖场明明离伯纳都很远,一想到他还要趁着假期来这里吃东西,宋惜凝就会忍不住想笑,“为了吃这么拼,你倒是和女孩子挺像的嘛。”
说完笑话衡愆的话,宋惜凝索性也不再客套,随手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是蟹黄馅的,不停地往外流油。
“是吗?反正我知道金陌冶好将就,绝对不会为了吃什么东西跑特别远,宋森夜会吗?”衡愆忽然间变得兴致勃勃,恍然间醒悟原来自己除了看书,竟然还对吃感兴趣。
宋惜凝抬眼看了看衡愆,吃下碗里那块鸭肉,才缓缓说:“他的胃和他的人一样枯燥。不喜欢甜,不喜欢辣,也讨厌花样多,但绝对不挑食,大概对吃的东西没什么讲究。”
“你觉得他不挑食、没讲究,那是因为你做的东西他都喜欢。我在伯纳上班的那阵子,每天和他在外面吃,倒是觉得他嘴巴蛮挑的。”
衡愆口中格外认真的话让宋惜凝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微笑,可是只要想到前几天的事情,她就完全笑不出来了。虽然宋森夜不爱吃辣,那天却吃了那盘视觉上一片通红的剁椒鱼头,或许现在是段恒婷做的食物,才更能满足他的口味吧。
宋惜凝的脸上出现了落寞,衡愆虽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却看着十分心疼,微微笑着试探性的问她:“惜凝,你愿不愿意认我做个干哥哥?”
其实衡愆特别想要保护宋惜凝,毕竟一个只知道勇往直前却不断碰壁的傻姑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可偏偏他离她的世界,距离似乎有些遥远。不过幸好,她没打算拒绝他的好意,笑了笑爽快的答应着:“好啊,那我以后就一直叫你愆哥。”
“这声哥可不是白叫的,以后有什么麻烦,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都可以找我。”一边说着,衡愆一边抬起拳头捶了捶胸膛,一脸十分靠得住的模样。
宋惜凝被逗得呵呵直笑,发自内心的觉得衡愆真的是个好人。直到最后,任谁都没有想到,还是这个好人衡愆,成全了她的爱情。
从包子铺回来后,宋惜凝的情绪就有些异常,不仅准备晚饭时不准王嫂靠近厨房不说,自己也亲自做了一道剁椒鱼头。
下午乒乒乓乓在厨房里剁辣椒的时候,宋惜凝呛得眼睛直流泪,却依旧不肯停手,似乎头顶笼罩着一团黑色的幽灵,施咒般的说着:“剁椒鱼头,既然宋森夜喜欢吃,那就叫他吃个够吧。”
辣椒剁了一个小时,王嫂偷偷看着满灶台足有四五斤的辣椒段,险些把胆汁都辣出来,心中狐疑着:“惜凝小姐这是要蒸鱼头,还是要炖辣椒酱?”
不过最后,那些辛辛苦苦切好的辣椒段,还是被宋惜凝当做垃圾扔掉了,真正做菜时只用了少许的一点点。
大概是被辣椒味熏得头痛又烦躁,宋惜凝从房间里拿了两片药出来,站在饭桌前倒了一杯水,看见宋森夜刚好进门,慌忙将手里的药片扔进了嘴里。
虽然是想毁尸灭迹,但还是被宋森夜发现了,他关切的问她:“怎么又在吃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大概是被辣椒呛到了,嗓子有些发炎。”宋惜凝轻哼一声,敷衍地在桌子前坐下,随后将扣在盘子上保温的大碗拿开,又说道:“那天不是说剁椒鱼头好吃吗,今天我就做了,不过只放了一点点辣椒,应该不会太辣。”
宋森夜垂了垂眼,望着鱼头上星星点点的几抹红,忍不住感慨,这个世界上果真还是只有宋惜凝最了解他。她为他做的菜,从来都不会放太多辣椒或者是太多糖。不过想起那天的那道剁椒鱼头,宋森夜依旧还是觉得胃里发热,忍不住想要干呕。
“你胃里不舒服?”宋惜凝瞥了一眼脸色不大好的宋森夜,带着些奚落似的轻哼。虽然嘴上刻薄,心里却依旧很柔软,一伸手将鱼头拽走,在他的面前换上了一盘清淡的油麦菜,“这鱼头就不要吃了,明明不能吃辣,为什么还要逞强呢?就算是剁椒鱼头真的好吃,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比我给你做得更好吃吗?”
宋惜凝的那番话,语气重重的,像是不懂事的小姑娘在赌气,又像是母亲在教训不听话的儿子,反正她是说着说着眼睛里就湿润了,轻轻把碗筷往前一推,回到房间里直接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就在中午吃完饭从包子铺里出来的时候,衡愆告诉宋惜凝,林承嗣之所以穿得那么厚,是因为身上有很多伤,两只手臂和背上全部都是,他是在去洗手间的时候碰巧林承嗣在里面换衣服,所以才会看到的,看样那孩子经常要被后妈毒打。
听完衡愆的那些话,宋惜凝似乎明白了,宋森夜为什么要急着和段恒婷订婚,大概不只是想要远离自己,更是出于想要早一些救出林承嗣的念头。而她,显然对他所做的一切不太理解,更不支持。她是不是应该为自己的任性而感到一点愧疚呢?可她是真的在心底很放不下他啊,难道他感觉不到吗?
还记得两天前,宋森夜和段恒婷在客厅里商讨着订婚酒会的相关事宜,日期是十天以后。那时的宋惜凝对段恒婷不是一丁点的羡慕和嫉恨,更讨厌每次只要自己一向宋森夜靠近,段恒婷就会用不冷不热的口吻去问她:“惜凝,你有事吗?”
有事吗?难道她没事就不能靠近自己的哥哥吗?
空调太凉,她想给哥哥的腿上加一条毯子,举在半空中的手也被段恒婷拦了下来,她能为宋森夜做的事情,现在全部被剥夺了权利,被段恒婷替代着。段恒婷偏偏还要用伪善的面孔说着:“你的哥哥以后就交给我吧,像你这样的年纪,出去玩玩逛逛最好了。”
玩玩逛逛?宋惜凝已经在法国漂泊了几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漂去哪里,只好堵着气摔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