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修自打容成蹊来了安阳之后,基本上就待在他在临安镇的宅子内,或者是大河村的家里。
消息的传递,都是靠着手底下的人来往。
他希望容成蹊早点离开,他不想成日躲藏着。
眼瞧舒明蓁的生辰就快到了,这可是他们定亲以后她的第一个生辰。
钟离修想起先前舒明蓁生辰时,自己就送了点猎物,就觉得不敢见人。
他生辰她送的是亲手雕的玉佩,她生辰他送的是满山到处都能寻得到的猎物。
钟离修半点不怀疑,那点猎物就算是舒明蓁自己去同样也能弄到手。
舒明蓁眼瞧着又要到生辰了,这次生辰礼自己可要仔细准备些才是。
只是,现在容成蹊还在安阳待着,他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来,就怕吸引了容成蹊的注意。
他虽然和他一直有着书信联系,可如今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见他。
况且,西北那边近来不大安生,若是再这时候他还活着的消息暴露出来,朝廷可能就有借口解释。
钟离修自知是个不肖子孙,但怎么也不能由他再给家族名声添上一层阴翳。
容成蹊越等越急,自己都已经来了安阳,钟离修却始终不愿意出来和他见上一面,要躲避的心思太过明显。
若非陆珏一直也在安阳城盯着,他也不必如此束手束脚。
容成蹊深思熟虑过后,意识到陆珏继续待在安阳对自己来说是个不小的麻烦,还是决定要先把人弄走才成。
陆珏闲成这样,一直能待在安阳城这么个不大的地方,显然还是家里那群人太安分了。
陆氏一族人丁兴旺,人多了难免心就不齐了。
容成蹊让自己留在京城的人稍微一挑拨,陆氏那些本就不服气的人就都开始上蹿下跳。
陆家主病是真病了,虽然不至于传闻中的那么严重,但也不好在此时站出来。
朝廷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陆氏可不敢做这出头鸟。
先前雪灾,如今匈奴陈兵和谈,这都是极需要银子的地方。
陆家虽然银子不少,但也不是这么挥霍的。
陆家主一直称病,陆珏身为少家主又不在京城,那些想朝陆氏下手之人才束手无策。
可如今陆家那些人不安分,摆明了就是要把陆珏逼回来。
陆家主虽然心里明白,但此时并不是他站出来指挥之时。
他转念一想,陆珏这次也确实是离开太久,难怪家族里那些人起了异心。
陆家主也在心中埋怨陆珏做事终究还是不大妥当,打着查账的名义,却一直待在安阳城那边。
他虽然也听说了安阳那边的账目确实是出了岔子,但他不觉得有多大的问题需要陆珏一直待在那边。
陆珏也收到了家里人不安分的消息,跟着消息一起到的,就是他爹的信。
原本他来安阳城这边查账就是个幌子,如今他在安阳城待得太久,有人坐不住了。
陆珏明知道他们就是在逼着自己回去,把自己往他们想要的路上逼,可还是得回去。
陆氏内部不安分的消息,怎么也不能闹大传出去。
只是他还是觉得似乎是有些不大对劲,他在安阳城这边待了许久不见他们闹腾,如今却突然闹了起来。
就好像,有人在背后安排一样。
陆珏感觉自己背后有只手一直在推着他往前走,但他却始终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他习惯了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如今自己成了棋盘上的棋子,这让他很难适应。
挑拨陆家的人捣乱,这是很常见的手段。
一个家族要倒下,必先是从内部乱起来的。
陆珏很清楚,先前才一直压着家里那群蠢货。
他原以为他们能够老实安生上一阵子,结果却还是这般愚蠢,容易被人煽动。
果然还是不能太仁慈了,一直放任他们在那蹦跶,迟早会成为大麻烦。
虽然他始终觉得他们成不了多大的气候,但到底还是让人恶心。
陆珏把自己身上近几个月发生的事全都在脑海中捋过一遍,忽然意识到盯着自己的可能不是一个人。
他心下冷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这么个商户之子也值得那么多人盯上了。
往日里那些人总是只看重陆氏的银子,却对他的出生嗤之以鼻。
一个个自诩出生高贵,瞧不上他满身铜臭。
可他们又能好到哪里去,一个个的愚蠢而不自知。
陆家有人不安分了,陆珏最终还是只能选择先返回京城。
他确实是很想把安阳城那些事的幕后主使给找出来,但他现在还是家族中那群蠢货更加重要。
蠢货或许做不了什么大事,但他们能坏事。
他爹隐于幕后,就是为了让陆氏在这次风雨中保全自己。
可那些眼皮子浅的,随便来个人许下些利益就敢相信。
他们也不想想,凭借他们那点脑子,能有什么用处。
谁都不喜欢蠢货,除非是对手。
那群人每次都是一挑拨一个准的,日日就会给陆氏添麻烦。
陆珏狠下心来,这一次不管他爹如何说情,他都非得把那群废物给处理掉不可。
留着他们,是因为他爹人老了念旧情,可不是他们还有多大的用处。
可似乎,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那些人都看不明白。
陆珏人虽然离开了安阳城,但他离开时还留了个心眼,留下了一个心腹在安阳城,让他继续盯着安阳城这边的动静。
碍事的人总算是走了一个,容成蹊不再像先前那般束手束脚。
他已经确定了,盯着自己的另外一拨人不可能是钟离修的手下,但对方的所作所为显然是是在帮着钟离修的。
他没法确定对方是谁,但敢肯定他与钟离修之间有来往。
容成蹊觉得,对方应当是知道钟离修确切下落的。
再三思索之后,容成蹊觉得自己可以尝试联系对方。
他直接让自己的人把消息隐晦的传出去,想要和对方见上一面。
舒明蓁也确实很快收到了消息,但她同样不打算去见他。
他是钟离修的故人,又不是她的故人,她先前动手,纯粹还是瞧着陆珏不顺眼而已。
现在陆珏都已经离开了安阳城,她也没什么要做的了。
没了陆珏,她自己下手也更加方便了许多。
陆珏来了这么久不见家中出事,偏偏靖安侯世子一来他家中就出了岔子。
离开安阳城的原由,陆珏并未过多掩盖,他家中有事需要赶回京城,这样的消息并不难打听到。
舒明蓁只觉得这陆珏当真是够不招人待见的额,先前她瞧着烦,如今靖安侯世子瞧着他也觉得烦。
但不管怎么样,他离开了对于她来说都是好事。
舒明蓁意识到,只在安阳城终究是还是太小了些。
若是她能像陆氏一样,整个大顺都有自己的人,那行事就会越发方便。
能够合理到处去的,除了行脚商人就是镖局了。
先前外公也走过镖,舒明蓁觉得自己若是要开一个镖局会容易些。
行脚商人都是散户,各做各的,根本集中不起来。
况且,他们经常一出门就是好几年,那等他们把消息带回来,舒明蓁怕是早就有其他法子知道了。
清茗阁如今也是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她觉得自己确实可以考虑一下镖局。
只是镖局要开起来,不比清茗阁容易,走镖的人,多少还是要有点身手才行。
舒明蓁再次觉得自己手底下缺人,可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要么就是最好不知道她是谁的,要么就是真正能够信得过的。
她手中还有点用在南星身上的东西,可那东西就该用在刀刃上,她总不能有一人用一遭。
舒明蓁这边苦恼手下无人,钟离修在苦恼她的生辰礼,容成蹊在苦恼钟离修的下落。
一时间,三人各有各的愁绪。
容成蹊虽然在安阳城,也听说了临安清茗阁的名声,为了让自己不再整日发愁,他决定去坐坐。
却不曾想,倒是有了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