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蓁不在意那两文钱,但舒强的做法确实是恶心到了她。
他都是先紧着舒峰一家子发的压岁钱,再就是舒峻一家子,最后才轮到她家。
每个人都领到了自己那份压岁钱,只有发到舒明蓁这的时候,‘刚巧’没了。
“蓁丫头啊,爷爷没你有本事,爷爷老了,该你孝敬爷爷了!”
舒强虽然是一副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可谁不知道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从前舒武一家活命都难的时候不想着伸把手,见天的落井下石,现在倒是想得好处了。
舒明蓁微微一笑,看着温厚和顺,但说出的话却格外刺耳。
“爷爷,所谓父慈子孝,我想祖孙之间应当也是差不多的。”
舒明蓁就差没直说舒强不是个好长辈,舒强自然也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神色也变得很难看。
舒强冷哼了一声,没在接舒明蓁话。
像舒明蓁这样连长辈都不会孝顺的女子,舒强不觉得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有人愿意入赘又如何,这样的女子不可能能够留得住男人。
就像村里的冯氏一样,整天河东狮一样的守着,陈贵不还是在外边和罗氏搅和在了一起。
对于自己这个孙女,舒强当真是不吝于最大的恶意。
当年她爹克他,打出生起家里日子就过得不好。
如今她还是克他,先前唯唯诺诺的时候,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现在不唯唯诺诺,就一副恨不得把他给气死的架势。
平常若是遇着这事儿,舒峰总会站出来把话岔开,不会让舒强太难看。
可舒峰近期本就心烦得很,谁都不想搭理。
他甚至还觉得,有人和自己一样不高兴他也是高兴的。
好好的大年三十夜,别人家都热热闹闹的,偏偏舒家老屋这边气氛很僵。
大家都讲究个守岁,除了那些实在熬不住的小孩老人,基本都是要跟着守岁的。
平日里大家都舍不得柴火舍不得蜡烛的,过年的时候倒是都舍得了。
全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可舒家这气氛,多坐一刻都是折磨。
往常年舒武也是不跟着一起守岁的额,他就算是要守岁,也会回自己家里去。
他已经分出去了,在哪守岁都只能由着他。
一般不闹事儿的时候,他还是宁肯留在老屋这边,但如今明显是待不下去。
舒武带着一家子离开,舒峰一家子还是留在老屋。
寻常年风雪不曾这样大的时候,他或许还会在团圆饭之后去王家。
王家只有王老头一人,一个人守岁也寂寞得很。
往常年舒峰会想着再王老头面前多表现,让王老头早些把铺子交到他手中。
可如今风雪又大,王老头又明说了铺子不会交给他,他自然是懒得做戏了。
这样大的风雪赶回去,他也遭罪得很。
在哪守岁都是守,但是相比起爷爷奶奶,舒明宗和舒明禄还是更在意朝夕相处的外公。
外公虽然严厉,但他们又不是傻子,外公对他们的可比爷爷好多了。
更何况老屋因为舒武早年就分了出去,舒峰一般就是住在镇子上,所以屋子也不大够。
一大家子人,只能挤在两间房内。
舒明禄翻过年就是能议亲的年纪了,还得和爹娘挤在一起。
一晚上守下来,其实也没几个人真的守了岁。
舒明禄想起寻常年在家里的时候,大家都挺乐意守岁的额,一家子乐呵呵的。
在老屋这,总是话都说不上两句,这样氛围,怎么可能守得了岁。
别说是老的小的,就连舒峻和舒明禄都没有守岁,早早的找了理由回屋休息。
陈氏虽然常是个没多少眼力见的,但她都觉得这一年的年过得不怎么样。
舒峰一家子回了家之后倒是舒坦很多,他们都想守岁,舒明蓁也不打算拦着。
她准备一些稀释的灵泉给家里人,让他们精神好些。
舒明蓁也跟着一起守岁,大年三十,钟离修还在忙着西北那边的事儿。
自打定北侯府出事以来,他不管是生辰还是除夕,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
阿梨也两年没好好过年,总是颠沛流离,不知能不能看到来年的太阳。
如今托了舒明蓁的福,倒是也跟着舒家也过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年。
先前不管是在军营的时候,还是待在牙行的时候,朝不保夕都是常有的,守个岁对她来说再容易不过。
小鱼儿闹腾着要和所有人一起守岁,但睡得最早的就是她。
在睡觉前,她还特地把自己时时刻刻带着的簪子找个小匣子收起来,又把小匣子交给了舒明萱。
看来簪子被别人盯上的事儿,还是给小鱼儿带去了不好的影响。
舒明萱本就疼她,见小鱼儿因为簪子的事儿有些蔫吧,一向是家中最文静秀气的她都忍不住骂老屋那边的人。
她哄劝着小鱼儿,但小鱼儿还是执意把簪子交给她,为了不辜负小鱼儿的信任,她也只能小心收好。
可不管放在哪,她都觉得不大安心。
最后,她还是悄悄找上了舒明蓁,想让舒明蓁给她弄一个一样的,也能哄哄小鱼儿。
舒明蓁拒绝了,她看得出来,小鱼儿之所以珍视那簪子,可不是因为那簪子本身多好看。
那簪子的款式其实是很简单的,若是梳个复杂些的发髻,那簪子怕是都只能混在其中做个添头。
舒明蓁不知道小鱼儿的娘亲如今怎么样了,也不打算去问。
她一个小孩子都落到了这步田地,她娘亲肯定也不会好到哪去。
说的再难听一点,在不在人世都两说。
舒明蓁可不觉得,随便一支一模一样的簪子的簪子,能代替小鱼儿心中娘亲的位置。
但她也给了舒明萱另一个选择,打一根新的簪子来转移小鱼儿的注意力。
至于那一根簪子,就还是由舒明萱好好收着。
如今不是末世,时时刻刻都要防着人。
舒明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舒明蓁的说法。
她其实不知道小鱼儿那根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小鱼儿确实有时候看到那根簪子就会难过些。
打一根新的簪子也好,愿新的簪子能给小鱼儿好心情。
至于打什么样的簪子,舒明萱决定亲自画稿。
她们姐妹俩都是舒明泽教出来的,都识字,但丹青一道上,舒明蓁远不如舒明萱有天赋。
原主如此,舒明蓁更是如此。
若是前世她兴许勉强还能拿画笔,但如今用毛笔作画,她实在是不擅长。
舒明萱一边想着要给小鱼儿打什么样的簪子,一边听着家里人闲话。
舒明蓁不怎么说话,只听着家里人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就觉得暖心。
她不怎么接茬还有一个原因,她希望家里人暂且忘记她的存在。
关于婚期的事儿,她娘一直都还惦记着。
舒明蓁知道郑小云已经是很开明了,她只是想让她定下了婚期,也不急着让她成亲,婚期定到几年后都没事儿。
但舒明蓁还是不想,她觉得只要日子定下了,接下来的时间每一日都是煎熬。
而且她已经猜到了钟离修可能是个什么身份,就越发谨慎起来。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本来早该死在队友手中,活着的每一日都是赚来的。
可家里人不一样,他们对她那样好,她总不能自私地拖着他们下水。
其实家里人都是注意到了兴致不算高的舒明蓁,见她不怎么想搭话,都默契的选择由着她。
郑小云虽然确实很担心成亲一事,但她更在意自己闺女。
想让舒明蓁早日将婚期定下来,也是不想再出现赵思源那样的情况。
比起舒家小院的其乐融融,赵思源家可就称得上是比在风雪地里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