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修自幼习武，听力好得很。
他隔得较远，可还是能够听得清赵思源他们那边的动静。
他是跟着舒明蓁去的，自然在舒明蓁离开后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钟离修对赵思源和舒兰之间的事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舒明蓁到底要做什么而已。
他知道这是舒明蓁设下的一个局，自然就不会觉得这事像表面那样简单。
当初舒明蓁溺水时，他去救她时，就见到过舒兰和赵思源。
先前他还一直在疑惑，为什么舒明蓁没有下手报复。
舒明蓁可不像是以德报怨的，当初赵氏惹到了她，她转身就让人哑了三个月。
这次舒明蓁下手，他有些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两人本来就想在一起，舒明蓁这完全是成全了对方。
“钟离哥，你在吗？”
突然被舒明蓁这么一喊，钟离修原本的思绪被打断。
他仔细一看，才发现舒明蓁又到了那处河滩边。
是他当初救她的那处河滩边。
当初就是在这里，舒明蓁溺水，自己把她救上来。
那时他只想着救人，从没想过自己会就此和她认识。
两年多以来，他们一直都是见面不相识。
在她溺水好了之后，也是来了这，又让他遇上了。
他那时提醒她不要靠近水边，其实也是在试探。
他亲手救上来的人，那时分明是没了气息。
后来的舒明蓁，和传闻中沉默的姑娘相差甚远。
他想起自己那里还堆积着的关于巫蛊的书，其实早有了其他猜测。
这个他亲手救上来的人，不一定还是当初的人。
人生死关头会有大变化，他是知道的，他自己也是如此。
所以他只是怀疑，并不敢确定。
不管这人究竟还是不是舒明蓁，他只知道自己一直接触的就是她。
“舒姑娘，可是有事？”
钟离修毫不避讳自己跟踪一事，他知道舒明蓁既然点出来，肯定是早已察觉。
舒明蓁的目光落在河面上，并没聚焦。
“我只是在想，今日钟离哥那有没有好猎物。”
“今日了我一桩心事，该好好庆祝才是。”
钟离修知道她说的就是赵思源和舒兰一事，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事对于舒明蓁来说有何好庆祝的。
“舒姑娘，你是心里难受吗？”
舒明蓁微微错愕的看向他，眉眼间还带着笑意。
“我好着呢，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心里难受的？”
“赵公子和……和你堂姐……”
钟离修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才好，毕竟舒明蓁好像看上去是真的不在乎。
他好像是想多了，但又好像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舒明蓁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笑了。
这人真是每次相见，又更可爱了一点。
她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原因关心她，她只要他没有恶意就够了。
“钟离哥，你不要想的太多了，当初他们干的事儿，你也亲眼看到了吧？”
钟离修垂眸，把眼底的思绪隐藏。
他没亲眼看到当初舒明蓁是怎么落水的，可当初那两人慌忙逃离的模样他还记得。
“当初，我并没看到舒姑娘是如何落水的。”
“可那并不难猜到不是么？”
“那舒姑娘今日是？”
“他们俩不是想在一起吗，我看他们一直磨磨唧唧的，就帮他们一把，我是不是特别好心？”
舒明蓁的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怀好意，钟离修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丝灵光。
钟离修及时抓住，他好像明白舒明蓁的打算了。
那两人既然想在一起，那就总会在一起。
可赵思源的态度他也看在眼底，那可不像是相与舒兰成亲的模样。
舒明蓁推这一把，其实是帮了舒兰。
不过两人因为不光彩的事走到一起，日后定然是一对怨偶。
就算如此，钟离修还是想不明白。
这世间怨偶何其多，就算是两心相许，也不见得能好生走到最后。
这世间多数夫妻，能以相敬如宾收尾，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
舒明蓁这样的手段，可不一定能如她所愿起到报复的作用。
“舒姑娘，这天下怨偶何其之多，最后不还是会同埋一处？”
他家从小就教养族中子弟不可妄为，婚姻之事更当谨慎。
钟离修从小到大，自家爹娘和兄嫂都相处极好，可他也知道，更多的是相互怨怼。
不管生前闹得多么难看，死后还是会给对方一份体面。
舒明蓁眼中笑意更甚，她知道钟离修这是明白过来她的想法了。
只不过，他想岔了。
她既然选择把两人凑到一起，就绝对不会让他们只是普通的怨偶。
赵思源不是一向自诩读书人，总看不上别人吗。
那最好的结果，当然得是他再也无法科考。
他自幼就觉得自己有出息，若是栽在这一道上，那就彻底毁了。
生活处处不顺，他们有怎么可能过得好。
当然，这得在他们成亲后下手。
若是成亲之前赵思源的科举之路就断了，以舒峰的性子，肯定会想法子悔婚。
“是啊，这天下怨偶太多，可有时候人死了一了百了，反倒是活着的痛苦。”
钟离修心中猛然一震，舒明蓁说的这话，与他的处境何其相似。
当初家中出事，父兄战死，他活着反倒是折磨。
很长一段时间，他连合眼都不敢。
只要他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父兄同袍掩护他先走的场景。
钟离修不在说话，舒明蓁有些奇怪，但也没打断他。
他的模样，显然是陷在了什么当中。
舒明蓁倒是心情不错，她计划的第一步还挺顺利。
她的计划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中断。
舒兰和赵思源合伙害死了原主，就该用一辈子来赔。
舒家那屋那边商量得还算顺利，郑小云却发现自家闺女不在家。
她担心女儿跑去了老屋那边，又怕起冲突。
郑小云刚准备出门去找，吴氏就找上门来了。
吴氏也是个爱热闹的，舒家老屋那边的事儿她一听说马上就凑过去了。
她听见他们定好亲之后，就离开了那边，想着回来分享给郑小云听。
郑小云从吴氏口中得知自己闺女果然过去了，心立马就提起来了。
直到吴氏说她女儿就是过去看看，没起什么冲突，她才放下心来。
只要女儿没跟那边闹起来，其他一切都好说。
那赵思源确实不是一般的不是东西，和她家蓁蓁退亲才多久，就跟舒兰搅和到了一起。
不过郑小云和舒明蓁想的一样，还没成亲就闹成这样子，成亲之后只会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