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分外安静,舒明蓁在外听着他们提起,也全当什么都没听到。
钟离修那些家人的事,她可不会相劝。
他的事终归还是要他自己想清楚才行,总不能事事她都劝着些。
容成蹊若非实在是烦到他面前来了,她也不会去劝钟离修和他见上一面。
两人没过多久就出来了,灵宝看着自家主子,满脸担忧。
钟离修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除了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眶,倒是也看不出什么来。
见容成蹊出来,舒明蓁只开口说了一句话,方才那沉重的氛围都散了不少。
“容世子,今日过后还请不要再堵在琳琅阁门前,我这需要新的门童,也请不起容世子。”
容成蹊方才还觉得和钟离修说完那些话,心情又沉重了不少。
毕竟靖安侯府的处境并不比当初定北侯府好,若是一朝行差踏错,靖安侯府就是下一个定北侯府。
他在京城时就如履薄冰,如今不过是提醒他越发小心。
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可能就是全族人跟着一起陪葬。
他心里难受,可舒明蓁这话一说完,他就只剩下无语。
他堂堂靖安侯世子,她竟然说得他好像是门房一般。
钟离修才想起,方才容成蹊一提起他的家人,倒是让他忘了舒明蓁说的是。
“清晏,明蓁说得对,你日后还是不要在琳琅阁门口待着了,不大合适。”
容成蹊很想踹自己好友一脚,真当他愿意在琳琅阁门口待着不成。
如今已经到了夏日,安阳城这边夏日显然是比京城那边稍微热一些的。
就算他在马车上放着冰鉴,待在琳琅阁门口还是会觉得热。
若不是为了阿梨,他才不会自找罪受。
“难不成你这琳琅阁还是什么风水宝地不成,本世子还不乐意来!”
舒明蓁微笑中带上了两分真心,伸手做送客状。
“那再好不过。”
容成蹊气结,先前心中那点郁气完全都给忘了。
好久不曾见到这般麻烦的家伙,偏偏又不能动她。
容成蹊离开时,阿梨也在,她和舒明蓁一起目送他坐着马车离开,心情一水的还不错。
他成日待在这,俩人是真给烦了个够呛。
只能选择躲着,不然还能光明正大把这位靖安侯世子轰走不成。
自打容成蹊来了临安镇之后,县令每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什么伺候不好的。
他每日都打发人上门去问,每次都被客气请走。
最初是他亲自上门拜访,可容成蹊一次都没见过他。
得知容成蹊每日都去琳琅阁,县令还特地托人给舒明蓁带了话。
他担心舒明蓁不知道容成蹊的身份,一不小心得罪了他给他带去麻烦。
县令那点心思很好猜,不过就是希望舒明蓁也好生招待着这位大爷。
不过,容成蹊每日到琳琅阁门口待着,但也只待在门口,他也是满头雾水。
他甚至还让人特地去打听了,确定琳琅阁每日都是正常开门迎客的。
在这种情况下,容成蹊偏偏又不去琳琅阁里边,每日就是待在门外。
而且他待的时间还不短,通常一待就是小半天。
琳琅阁那些人一问,谁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嘴跟蚌壳似的严实。
县令总不能也跟着在那陪着,容成蹊想要做什么他也不能上前去指手画脚。
他只能让人每日都盯着琳琅阁那边的动静,确定若是出了什么事他能马上知道。
虽然在容成蹊眼里他一个小小县令可能不够看的额,但这可是在临安。
有些事儿,他处理起来会比容成蹊更方便。
容成蹊进了琳琅阁的消息传到县令那时,县令没来由的开始担心,他担心他是进去找麻烦的。
哪怕没听说舒姑娘和这位世子爷有什么矛盾,但两人瞧着也不是多么和气的模样。
先前县令总盼望着上头有人能来临安,最好能看到他的本事,让他也忘上边挪一挪。
现在来人了,他又恨不得马上把人给送走,省得每日提心吊胆的。
他在家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可好在没过多久下面人就给他送了消息,容成蹊已经离开了琳琅阁。
琳琅阁那边听说也没闹出什么动静来,应当是两人没什么事。
容成蹊回去之后,越想越气得慌。
钟离修这次定亲的姑娘,不比先前那位大家闺秀。
虽然他不曾见过那位姑娘,但他觉得身为大家闺秀,肯定是做不出当着人面就直接要送客的事。
更做不出,给人下巴豆的事儿!
容成蹊也是被气着了,才说不想再去琳琅阁,可是之后他又觉得还是该去。
她不想看见自己,那他越是要去。
他若是不去,倒是让她满意,让自己不高兴了。
容成蹊自认可不是这般好的人,不过他也确实不是很想去,每日去热得慌。
他思索了一番,想起了陆珏的纸鸢。
虽然他只是猜测,但不妨碍他借用这个主意。
她不是觉得他碍眼吗,那他人就不去了,省得她还得准备巴豆。
舒明蓁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只是隐隐觉得背后发寒,好像有什么人正在算计她。
她把自己最近接触的人筛了一遍,还是觉得应当是容成蹊。
果然巴豆是不够的,该给他弄点更狠的。
“明蓁,你觉得那些丹药当真有那么神奇吗?”
钟离修的话拉回了舒明蓁的思绪,她才意识到他还在惦记着元和帝的事儿。
“若是真有用,那些方士早就自己吃了成仙,何必还在这红尘中历练。”
钟离修微微一噎,他觉得舒明蓁说的有道理的同时,也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
吃丹药吃死的人不少,可总还有人愿意去尝试,那些丹药,说不准真有好的。
只是,他不想这样的事呗元和帝给遇上。
舒明蓁凑近钟离修,压低声音。
“你若是真想着国丧,就该试试看让他多吃点丹药,是药三分毒,更别提那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炼制的丹药。”
钟离修不大通药理,但他觉得舒明蓁说的不错。
不过,他现在脑子里也想不了那些东西,舒明蓁为了让他听清楚,着实凑得有点近了。
舒明蓁眼看着钟离修的耳根慢慢红了,还在想国丧这种事究竟有什么好脸红的。
她伸手去贴钟离修的额头,并没觉得他发热。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在这一刻,钟离修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有时候有人会说有些人像是快木头了。
他眼前这位,貌似就是块十足的榆木疙瘩。
他甚至开始怀疑,先前她说起的婚期的事,究竟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了。
毕竟她这般模样,也着实不像是把他当个男子。
更像是,她和阿梨相处时的感觉。
“明蓁,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现在有些……太近了?”
舒明蓁这才意识到他究竟在纠结些什么,连忙后退了一步。
她慌忙错开目光,不去对上他那双眼。
虽然已经在大顺一年多,可有些习惯她还是难以改过来。
当初在末世的那些年,给她的影响实在太大。
男女大防这种东西,她只有在刻意记着的情况下才会注意。
寻常时候,她是干脆和家里人以外的人全都保持着距离。
钟离修眼中泛起笑意,只可惜舒明蓁并未抬头看到。
舒明蓁没意识到他看自己的目光多么温柔,还在想自己方才的动作。
她只是下意识地靠近,想让他能听清楚自己的话而已。
钟离修离开后,舒明蓁的心情依然还算不错。
然而,这样的好心情其实也没持续很久。
次日,琳琅阁就有人送胭脂过来,指明是送给阿梨的。
这东西究竟是谁送的,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