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堂屋里,大家都各自分开聊着。
舒明萱和小鱼儿没能去成灯会,对灯会十分好奇。
虽然每年的灯会其实都大差不差的,但两人还是非常期盼。
毕竟灯会每年只有一次,每次总会有些新鲜玩意儿。
舒明蓁自己对那些小东西不感兴趣,倒是带回来了一些给她们。
舒明萱和小鱼儿得了东西,笑容就没从脸上下来过。
小鱼儿的东西里还有些给小孩子的玩意儿,是钟离修准备的。
她爹娘都不在了,他这个做叔叔的多数时候也看顾不到,实在觉得很对不住小鱼儿。
“今年的春闱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问话的是舒明诚,舒明泽去年秋闱出榜之后,就在想着春闱下场试试。
“还有两个多月,那些经义不成问题,倒是那策论还得多找些文章来看才好。”
科考前三场都侧重经义,但到了会试和殿试的时候,就更加看重策论了。
策论这方面对于舒明泽来说,一直是弱项。
“你心里有数就好,什么时候若是要买书就和家里说。”
“知道了,大哥。”
先前家里缺银子,舒明泽纵使是缺些什么书也不会说。
如今家里不缺银子了,还是得先紧着他才是。
舒明蓁听着他们说话,也接了茬。
“二哥你想好需要什么书了么?”
“暂且还不知道,不过先生之前说过,多找些寻常年那些举人的文章策论多看看总是不坏的。”
“我知道了,我之后也留意些。”
“好,那就先谢谢三妹了!”
舒明泽说着感谢,却没有那般生硬的感觉。
舒明蓁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那玩笑般的语气。
只是她心里隐隐觉得,这春闱能不能如期举行实在是说不准。
京城那么多人被砍了,空下来的位置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填上。
这民不聊生的时候,本来重要的科举兴许得暂且让位。
舒明蓁这事儿没明着说,但舒明泽应当心里有数。
科举这样的事,本来就该早些做好打算,不管什么时候举行,胸有成竹才不会出岔子。
舒明泽只知道有雪灾,倒是没想着会影响到春闱。
春闱在三月中旬,那时候雪灾应当早就处理好了。
舒明蓁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多少还得在心里嘲讽一句真是高看了如今的朝廷。
就那些收集起来的消息,就足以见得当今的朝廷有多么腐朽。
就算是没有这场雪灾,若是下一任帝王不是锐意革新的,这王朝怕是也走不远。
如今的顺朝,已经到了迫切需要一位中兴之主的地步。
只是有没有那等中兴之主来为王朝续命,还是未知的。
钟离修其实也有着和舒明蓁一样的想法,春闱怕是不能按时举行。
原本年前最后的事儿,应当是安排好来年春闱的主考官。
可出了雪灾的事之后,所有的事儿都得暂时搁置。
腊月二十七当今封笔,初三就得开始上朝。
上朝都十来天了,赈灾的人选倒是确认了下来,可并没有人提起科举一时。
高位官员一下子缺了不少,那些人更关心怎么把自己人送上去。
科举纵使也能安插人入仕,可那些人成长起来还需要时间,不如眼前的利益大。
钟离修收到京城的消息时,差点一位当今和那满朝文武都疯了。
那赈灾的人选,到最后竟然选择了礼部左侍郎。
礼部侍郎原本更应该管春闱的,结果竟然被选去赈灾。
这到底是去赈灾还是去送死的,一时也说不上了。
反正被推出来的这人,一定是各方都放弃的人,或者,本就是一个孤臣。
坐在龙椅上的那位需要孤臣,但满朝文武却容不得那些动不动就死谏的孤臣。
就算是御史,也有自己的派系。
定北侯府没倒下之前,钟离修对于朝堂上那些官员的派系就不大了解。
侯府了之后,他被迫了解,但这两年元和帝清理了不少人,有些人派系都不见得暴露了出来。
明面上那些能看到的,都是被安排好的。
能在朝堂上活下去的,无一不是八百个心眼子。
礼部左侍郎并不是个扎眼的角色,似乎也是这两年才提上去的。
姓朱,并非世家出身。
太祖立国之时,就是靠着世家相助,几代皇帝都想处理世家,却没有匹配的手腕。
钟离修听着他们家长里短的聊着,心里莫名觉得宁静。
他家早已支离破碎,能够寻着的亲人,除了以外出现的小鱼儿,他一个都不敢去看,也不敢明目张胆给她们送东西。
这样在家里的感觉,他许久没有过了。
原本是想着略坐坐就离开,可他还是坐了半个多时辰,发觉小鱼儿已经开始犯困才起身离开。
上元节本就睡得比寻常晚,小鱼儿一个孩子熬不住也实属正常。
钟离修离开舒家时,是舒明蓁起身相送的。
舒明蓁把钟离修送到院外,钟离修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穗子给她。
她看着那样式有些新颖的玉穗子,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
“明蓁,这个送你。”
舒明蓁看到这个玉穗子,想起当初钟离修送她的那块光秃秃的玉佩。
他送的时候可能也没想那么多,既没有络子,也没有穗子。
钟离修当时其实更想送一样首饰,可挑来挑去没选着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这玉穗子。
他想起当初送舒明蓁的玉佩上什么都没有,才想着补一个玉穗子。
舒明蓁忍俊不禁,她还是头一次见给送出去的东西添配饰的。
照着钟离修这般做法,下次还能送一个络子来相配。
她收下了玉穗子,乌云遮月没多少亮光,但钟离修还是看清了她带笑的眉眼。
他耳尖悄悄红了,舒明蓁没看着。
“东西我收下,钟离哥有心了。”
舒明蓁在心中反省了一遭,不管怎么样,如今他们俩都担着一个定了亲的名头,自己平日似乎确实是冷淡了些。
她知道那些女子送给心上人一般都会送些什么,左不过是些绣品。
可舒明蓁不觉得钟离修需要哪些绣品,兴许还有些碍事儿。
可她这大半年来,就没拿过几次针线。
原主女红本就一般,她长久不动只会更差。
让她花上好些时日去绣方帕子或者是荷包送出去,她觉得还是买现成的来得实在。
舒明蓁脑子里边各种各样的想法飞快闪过,最终还是从空间里边挑出了一枚扳指。
银质的扳指,里边藏着三根细针,上边沾染了毒药,是她亲自配置的,没有解药。
舒明蓁把扳指递给钟离修,钟离修立马收下。
他以为这是又一份定亲信物,但舒明蓁的话立马又打破了他那些旖旎的想法。
“钟离哥,这扳指里边藏着三根细针,针上有毒,没有解药。”
钟离修心中暗自叹气,他以为是定亲信物,没想到是防身工具。
挺好的,不愧是舒明蓁,时时刻刻都想着实用。
“那……多谢明蓁了。”
不知怎么的,舒明蓁从他这句感谢地话里,听出了两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仔细把自己方才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
她说的都是没什么问题的,那东西危险,也确实要注意些。
也是眼下实在拿不出合适的东西来,不然她还舍不得呢。
那里头的毒也是她当初花了心思配的,本就存的不多。
舒明蓁觉得,自己可以在空间里边积攒点荷包帕子什么的,若是之后钟离修当真送个络子给她,她也有东西回礼。
她将玉佩从空间里拿出来,当着钟离修的面把玉穗子系了上去才收起来。
钟离修越发无奈,最终还是目送着舒明蓁进了屋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