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蓁和钟离修是先走的，但他们一道上有所停留，又隔得更加远，反倒是容成蹊祖孙先赶到了嘉临关。
容成蹊祖孙二人当真是轻车简行，前一大半路程都是日夜兼程的。
虽然都有些疲惫，但一想到能彻底离开京城，心里都是有劲的。
到了后半段，容惊羽安排接应的人遇上了他们，速度才慢了点。
但两人都恨不得早日到达嘉临关，也只是不再日夜兼程，会落脚休息。
可就算如此，他们也不愿意多待，几乎是在客栈至多待一晚上，次日就会启程。
钟离修他们也是前半段走得比较急，但后半段的时候，收到了容成蹊送去的消息，知道他平安之后，就慢下来了。
更何况，舒明易还伤了，速度也拖慢了一点。
虽然速度慢了很多，但两人也没闲着。
钟离修一道上都在不断地联系先前的旧部，让他们慢慢往嘉临关那边去，先做好准备。
舒明蓁则是一直在整理自己收集到的消息，从那些消息中，确定这天下的局势。
大顺江山走到头了是一定的，但之后会落到谁手中，却是未可知的。
追随靖安侯，是钟离修的选择，但舒明蓁同时也在关注其他几路稍微有些风头的叛军。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如今还没正式交手，但还是可以提前开始准备。
南边那些叛军，几乎本来就是当地的世家豪强，能收集到的消息反而是最多的。
可北边的张成和刘胜，一个草莽出身，一个先前就是个普通百姓，能寻到的消息反而更少。
要想成事，光靠靖安侯的人还有当初定北侯留下的旧部，那时远远不够的。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直接收编叛军。
而且若是要交手的话，张成、刘胜和王广义估计都是难以避免的。
王广义暂且抛到一边，就算要收编，他本人也不要。
张成和刘胜，舒明蓁是觉得刘胜也不行。
出身草莽的刘胜做事太不讲究，连带他的那些属下多数都是差不多的作风。
他们的作风只能闹事，不能成事，留着是祸患。
舒明蓁最终还是把张成的名字圈了起来，这位是普通百姓出身，先前是秀才。
他倒是可以先试着商谈，若是能够直接招安，那就再好不过。
舒明蓁和钟离修都各有各的事要忙，两人相处的时间反倒是少了很多。
到了北边的地界，钟离修也不再坐马车，选择和他的部下一同骑马赶路。
他自打先前到了南边之后，骑马的日子就很少了。
舒明蓁还是在赶路时都待在马车上，只是她不允许任何人在未经她允许的情况下进入马车。
一路上，钟离修又让人送来了不少玉石，舒明蓁很多次都感觉自己分明已经摸到了七阶的门槛，但就是始终无法突破。
她本想在战争开始之前，能够回到原来的巅峰状态，可偏偏就是做不到。
始终卡在那，舒明蓁心中也很难受。
与其相应的，就是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她身边人都发现了她状态不大对，却又无从劝起。
舒家人以为她是为了之后的事心烦，他们压根不知该从何劝慰。
他们即将要参与的事，别说是舒明蓁心烦，他们心中也跟着非常没底。
钟离修的直觉告诉他，一切都跟那些玉矿有关，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问。
舒明蓁为了自己异能的事烦心不已，但又始终不得其法，只能暂且放下。
她分明记得，先前在末世的时候，六阶迈上七阶几乎是实力积攒够了，就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但现在她却没有那种感觉，只有一种仿佛隔着天堑的错觉。
她有种直觉，自己目前和七阶之间，隔着很重要的一个阶段，而这个阶段，本是她在前世就该经历的。
舒明蓁只是习惯于一切都先做好准备，但实际上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六阶的异能也十分厉害了。
六阶的异能，能让她瞬间催生出一大片足以将人困住的密林。
舒明蓁清楚，自己的异能并不能展现在人前，所以她若是要跟着一同上战场，该准备的也是那些具有迷惑性的植物。
至于那些杀伤性很强的，还是只适合她自己一人面对敌人时才能使用。
她要确保，那时见过自己能力的人都活不下来。
但凡有一个逃脱活下来的，她都完了。
她的异能若是让人看到，她甚至都可以想象到自己将会面临什么。
暂且将异能之事搁置下之后，舒明蓁还是在不断整合自己收到的那些消息。
各地的清茗阁每一旬都会给她送一次消息，那些消息在她那堆积如山。
她不需要他们来筛选，没有真正没用的消息，只有用的时机合不合适。
当然，那种谁家有人死于马上风之类的消息，舒明蓁看到时还是会觉得头疼。
她有时真的很不理解那些权贵，或许是她不曾成为过权贵。
有时看他们的行径，她总是会觉得很莫名其妙。
可似乎也不是所有的权贵都那般让人难以理解，至少她认识的钟离修和容成蹊都不曾这样。
就算是容成蹊偶尔也会有些让她无法理解的想法，但还是比不上那些人的莫名其妙。
她觉得，有些人不像是稳坐高台，而是有一种不知明日究竟是死是活的放纵感。
除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消息，舒明蓁偶尔还能收到某一些家族的秘辛。
那些秘辛什么奇奇怪怪的都有，每次都让她长见识。
什么扒灰、养小叔子的，都算是小儿科。
那么多庞杂的消息中，舒明蓁还是寻到了一条当真十分有趣的消息。
关于皇宫内那位丽嫔的消息。
丽嫔一直是一个不大好言说的人物，舒明蓁的那些消息中，不少人提起她都全是鄙夷。
不仅仅因为她出身宫女，更因为她很多时候都仿佛不长脑子一般。
可若当真说她一点脑子都不长，先前商税那般的阴招她又能想出来。
舒明蓁原以为丽嫔不过是替元和帝背了锅，就像是历史上那些祸国殃民的美人一般。
盛世美人点缀，乱世美人担责。
仿佛把一切问题都推到一个并不能最终决定的女人身上，就能洗清那些实际掌权者的罪孽一般。
舒明蓁收到的消息中，有一条跟丽嫔有关，也跟四皇子有关。
丽嫔这个看似身后没有任何人的嫔妃，其实跟四皇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若说她是四皇子的人也不算，但她跟四皇子确实有关系，并非是私情的那种有关系。
可那条消息舒明蓁并不觉得那般简单，那一切似乎背后不仅仅是四皇子，背后还隐藏着人。
往皇宫里边安插人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临时安插进去的人，到不了舒明蓁想要他去到的位置。
舒明蓁只能找到钟离修，这是成亲之后舒明蓁第一次明确表示自己想要什么。
她要他在皇宫里的那些人脉，钟离修也半点都没犹豫就直接给了。
关于丽嫔的事，舒明蓁暂且只有猜测，还没确定的事，她向来不会随意说出口。
钟离修并不清楚舒明蓁要他在皇宫的人做什么，但他清楚，有些人交给舒明蓁，比放在他自己手中有用。
哪怕是有了三年多的磨砺，他的性子依然是更是个沙场。
他能够安排好战场上的事，关于那些兵法之类的也能灵活运用，都有些时候，他远不如舒明蓁敏锐。
钟离修把联系那些人的方式告诉舒明蓁之后，舒明蓁立马就联系自己的人，让他们把消息递给宫中。
她倒要看看，那个看似干干净净什么都不沾染，好像蠢得清新脱俗的丽嫔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步棋子，埋得当真够深。
那家人，藏得也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