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珏把安阳城这边的掌柜全都叫到了一起，挨个询问他们账面是怎么回事。
安阳城这边的掌柜，很多事都说不大清楚，那些账面上陆珏指出来的问题，不少都是在安阳城下属的县城和镇子发生的。
自己手下的人一问三不知，总之陆珏涵养再好也难免有了火气。
账面上最开始出现不对的时候，安阳城这边的人显然还没开始大肆囤积东西。
最让人注意的是，账面上最开始出现不对的是医馆。
在这个时候，医馆和粮铺一样容易被注意到。
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总少不了人囤粮囤药。
可奇怪就奇怪在，医馆的账面明面上看不出任何毛病，就像是那段时日突然多了许多病人一般。
陆珏没法子，只能把安阳城下面的那些县城和镇子上医馆的掌柜叫了来。
医馆掌柜们来的时候，还特地带上了坐堂大夫的看诊记录。
陆珏一番，果然是问题不小。
冬日确实容易生病，但那么多人突然全都病了未免凑巧。
若是同一种病症，还可能是出现了疫症。
可偏偏那些病人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多数只是开了药，病人本人却没有来。
这么明显的问题，那些掌柜竟然没一个看出来。
又或者说，一个个看出来了还想着敷衍过去。
陆氏近来不许医馆大宗买卖，可能正是因为如此，那些掌柜才想着瞒天过海。
甚至，他们自己可能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手下人有点贪，陆珏觉得很正常，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太过分，他都可以当做没看到。
若是一个铜板都要计较，他整日忙这些事都够了。
但这次可不一样，这明摆着是故意违抗家主的命令。
这时候若是被盯着陆氏的人发现，整个陆氏都要遭殃。
陆珏把手中的看诊记录一摔，立马把面前那几个掌柜都吓了个哆嗦。
“那么多没病的病人，你们就没脑子吗！”
“说了不许大宗买卖，你们是打量我不会计较？！”
这些掌柜都是第一次见陆珏，陆珏就发了这样大的火，立马就把那些人吓得不敢出声。
在陆珏点出来之前，他们之中其实也确实有人发现了不对，只是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
不管怎么样，医馆生意好，他们能拿到的月俸就越多。
可如今既然都被少家主看出来，少家主还发了这样大的火，显然是非常介意的。
原本那些发现的人还心怀侥幸，觉得这样隐秘的事没那么容易被注意到。
就算是被注意到，也不会太过在意。
没想到的是，他们那点小动作不但被注意到了，少家主还亲自来了。
他们原本以为只要账面上没问题就成，其他地方完全没动手脚，就是账面上，也基本是没动的。
“解释，都哑巴了吗！”
陆珏冷着脸，那几个掌柜越发担心自己要卷铺盖走人。
他们相互了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才敢犹犹豫豫的开口。
“少家主，这个、这个我们先前当真是不知道的，那些、那些来看病的都是群混混……”
这掌柜一说，陆珏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那些混混平时只要不是来找麻烦的，掌柜就也给跟着混过去了。
陆珏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富家少爷，也清楚那些混混有多喜欢找麻烦。
他眉峰微蹙，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不少人都会和掌柜一样的想法，背后之人才特地让那些混混来买药。
若是换成自家下人，那一看就知道是谁家囤药。
“这些混混是谁的手下？”
几位掌柜面面相觑，他们对这事儿也不大清楚。
他们之所以知道那是群混混，不过是因为他们作风太过明显。
但至于他们是谁手下的，他们并不清楚，甚至那些混混他们基本都是不眼熟的。
若是些眼熟的混混，他们或许还能说上一二。
可那些不眼熟的，他们也都没有办法。
最终，只有临安镇医馆的掌柜表示那些人眼熟。
“少家主，来我医馆的那些混混就是临安镇的，都是群地痞流氓，甚至要饭的都有。”
陆珏眉梢微挑。
“我记得你是医馆掌柜，不是开善堂的，那些要饭的又是怎么回事儿？”
临安镇掌柜连忙解释。
“是这样的，那些要饭的也是一样给银子的，我这……总不可能问他们银子打哪来的，您说是吧？”
陆珏不置可否，掌柜说的没错，他们是开门做买卖的，不是官府查户籍的，不管那些人是做什么营生的。
别说是乞丐，就算是杀手都是一样的。
一个两个乞丐还算正常，那么多的乞丐，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授意。
“那些人背后是谁？”
“是个叫刘茂的，就是临安镇人，也是个地痞流氓，背后没听说过有谁。”
“先前镇上还有个叫张豹的，那些流氓地痞几乎都是这俩人手下的，去年年底这俩人闹了一次，那张豹死了。”
陆珏越发觉得不对，这事儿背后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
“我知道了，近些日子我都会在安阳城，若是再有这事儿，马上报给我。”
“是，少家主。”
所有掌柜都是立马应下，生怕自己答应慢了些让少家主不满。
临安镇医馆掌柜应下之后，又有些犹豫，似是有话要说。
陆珏扫了他一眼，示意他有话直说。
“少家主，近些日子不管是临安镇还是安阳城，囤药的人都不少，那些乞丐流氓，好像不到咱们医馆这来了。”
陆珏点头，看来背后之人也挺敏锐，察觉到不合适后换了。
“知道了，若是再不去就算了，若是再有，及时上报，再有那些侥幸的想法，就给我走人。”
几位掌柜再次叠声应下，陆珏让他们离开了。
他们离开之后，陆珏才吩咐荆桑让人去查查临安镇那些可能出手的人。
最先下手的是临安镇，用的也是临安镇的人，最可能那人也是临安的。
至少，应当暂且是住在临安。
这样下手的人，就是为了把自己隐藏起来，甚至在安阳城很多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下手了。
对方是个不会循规蹈矩的人，陆珏觉得家族里就缺这么一个人。
陆氏一族为了躲避皇室的目光，谨慎了这么多年，他觉得总不能一辈子全靠着谨慎过活。
脑子灵活者不少，但不按常理出牌者难遇。
陆珏想找到这个人，是希望能为他所用。
他想，早点把族里那群老不死的给处理掉。
被他惦记着的舒明蓁还在处理茶楼的事，她挑中的那十四人钟离修送到了她手上。
可她没想到，竟然还买十四送三。
有三人是带着家人一起的。
那个孀居的女子带上了自己五岁的小女儿，还有一人带上了自己的妹妹。
最让舒明蓁没想到的，是有一人带上了自己的小姑子。
钟离修是直接让人把这十七人送到她手中的，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出面。
那些人的身契都是跟着人一起来的，除了她们十七人，还有三十二人。
四十七人，茶楼完全可以开始准备了。
这些人里边，除了那个五岁的小姑娘以外，其他的都是十一到十九的年纪。
那几个十八以上的，先前就是下人，不用在意必须十八岁婚配。
其他人倒是好安排，但她对茶楼的安排不适合小孩，虽然不是青楼，但也总不能让一个五岁的小孩待在那。
舒明蓁想到了小鱼儿，不知道她会不会想要个妹妹。
对于带着家眷一起，舒明蓁其实没有太多意见。
茶楼的人她都会安排好吃住，但不可能一直让小孩自己待着。
舒明蓁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暂时先让她待在她娘亲身边。
安排好那些人之后，舒明蓁没有急着训她们。
在那之前，舒明蓁先让周掌柜给钟离修带了信。
一个来月了，也不知道他在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