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蓁在奇珍坊签了定货的契约之后，契约在她一走就呈到了陆氏少家主陆珏案前。
陆珏看到舒明蓁签下的契约，起了两分探究的心思。
就舒明蓁定的那些玉石，若真是县城普通的首饰铺子，别说是一个月，就是大半年都不见得能用完。
先帝喜奢靡，比起大气温润的玉石，更偏爱各类金银宝石。
那时起，顺朝的风尚就跟着转变，往奢靡华丽的方向走。
虽然元和帝已经在位十来年，可风尚依旧如此。
先帝虽然昏聩，但寿命属实不断，活了九十三，幼年登基，在位八十四年。
顺朝开国至今也才两百余年，他一人就占了将近一半。
元和帝虽然没有先帝那般奢靡，但同样是好大喜功的性子，顺朝在他的治理之下，奢靡之风更甚。
就从首饰上来说，比起玉饰，选择嵌宝金钗的人会更多。
一般的玉饰比不得普通的金银饰物，真正好的玉饰多数人家又买不起。
玉石的成本在那，玉饰的价格也不会太低。
更何况，玉石比金银宝石更容易损毁，所以玉石买卖近几十年一直不景气。
舒明蓁定下那么多，陆珏实在想不到能用来做什么。
她是开首饰铺子的，那么多材料，偏偏只要了玉石，其他都不见买过。
虽然也提起过要一些宝石，但她对于那些宝石过于挑剔，不像是用来开铺子的。
县城中就算有钱，那也是有限的，动辄几千上万两的首饰，没人会买。
陆珏让人悄悄盯上了舒明蓁，可那些人舒明蓁一出奇珍坊就发现了，很快就把人甩开了。
她猜到人是奇珍坊派来的，也没想着去找麻烦。
舒明蓁对自己的做法有多容易让人注意到心中有数，她自然也能想法子遮掩一二，只是她不愿意。
她只要把那些玉石分散开买，顺带再买点别的东西，遮掩过去并不难。
只是要一家家去买那些玉石，未免麻烦。
若让她再买上一些其他东西掩饰，她也是不愿意费那个冤枉钱的。
品质太一般的宝石对于她来说作用微乎其微，她不想要。
奇珍坊的人因此盯上她，再正常不过。
陆珏也没想到，自己派出去的人那么容易就被发现，下面人来报给他的时候，都担心他会发火。
他对自己手下人是个什么水准心里还是有数的，那么容易就跟丢了应当是对方的问题。
陆珏对舒明蓁的兴趣，更上一层楼。
原本只是有些纳闷，习惯性让人跟着去看看，可手下人失利，反而让他真正有了兴趣。
他手下人若真那么废物，连个人都跟踪不好，他早就不用了。
陆氏发展至今，树大根深，同样家族水也深得很，他可不会在手下养废物。
甩脱了奇珍坊跟着的人，舒明蓁又去了趟舒明泽所在的书院。
她去的时候书院正在上课，只能在书院外等着结束。
舒明泽来书院不过十天，人就清瘦了许多。
舒明蓁其实很想告诉他，若是不成，等下一次春闱也不迟。
五十少进士可不是说说而已，舒明泽没必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他非名师教导，于科举一途上本就落后那些书香门第世家子弟许多。
但她也清楚，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她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又怎么会是轻易改变主意之人。
舒明蓁只能让舒明泽多注意身体，并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
舒明泽时间其实挺紧张，他没与舒明蓁说多久就回了书院。
舒明蓁也决定，下次再来的时候，把周婉也一同带过来。
新婚夫妻才成亲多久，就这般分隔开开来着实不合适。
舒明蓁其实先前的想法是在省城租赁一套宅子，让周婉也过来。
只是没想到，舒明泽挑来选去，挑中了松明书院。
松明书院山长性子古怪，书院要求也古怪，最为特殊的一点，就是所有学子必须住在书院内，且不许带上仆役书童。
这些要求舒明蓁都是能理解的，更能让学子专注于学业。
但也是因此，不少富家子弟都受不了，哪怕松明学院的夫子是最好的，不少学子也更愿意选择其他书院。
也正是因为如此，周婉就算常住在省城也无用，毕竟不能进去。
这样的情况下，周婉一个单身女子常住在这也不见得安全。
舒明蓁其实曾经劝过舒明泽换一家书院，但舒明泽却表示自己已经想好，和周婉也已经商量过。
就算是苦，也只苦这几个月而已。
他们夫妻分开都没什么意见，舒明蓁就更加不好多说。
她如今手上钱财不少，但却没有足够的权势，其实她心里一直都是不安的。
哪怕她一直掩藏得很好，可有时还是会让家里人有所察觉。
家里人虽然很多都不理解她的焦虑从何而来，但都十分关心她的状态。
舒明泽并非是个急于求成的人，他只是想让妹妹安心些。
舒明诚身为长子，照看好家中之事，舒明蓁如今买卖做得不错，手里有了余钱，就只剩下他了。
再下面的龙凤胎，到底还只是半大的孩子，有事也落不到她身上。
只在大河村的时候，三舅舅在县衙当衙役，足够让多数人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可如今三妹生意越来越大，就不大够了。
舒明泽心中早有了想法，只要他能步入官场，不管官职如何，对于家里来说多少也是个帮衬。
舒明蓁也能猜到舒明泽那些想法，她也不能去阻拦。
为了手上没人用，她也确实头疼不已。
她自己的势力建立起来，远比以为的难。
琳琅阁那些人她已经开始用起来，除了琳琅阁以外，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茶楼。
茶楼、青楼这类地方，最容易打探到消息。
青楼其实才是收集消息最好的地方，都在末世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舒明蓁自然也磨掉了那些仁善。
她没选择一开始就是青楼，不过是因为青楼背靠的势力更大，她暂且没有分一杯羹的能力。
茶楼的事儿急也不急，这地方指着挣钱就算了，但她需要一些有用的消息。
舒明蓁挑来挑去，挑中了西街那边的一处酒楼。
那处原本是家酒楼，可因为经营不善，挂牌已经快半年了。
可那处酒楼位置不好，没人买。
舒明蓁再三压价，花了三千两银子把铺子买了下来，暂且瞒着了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