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在宫中,好像整个宫里都清静了许多。
虽说这想法有些大逆不道,但蒋瑛觉得,皇帝在外多待一阵子也挺好的。
又是一天休沐,蒋瑛出了宫。
到了房间,蒋瑛只想洗个舒服的澡,好好在床上躺一会儿。
侍女们早知道她的习惯,她一回来,就去准备热水了。
等沐浴结束,换上了干净的中衣,穿了干净的袍子,蒋瑛吃了点东西,就到床上躺着去了。
有推门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蒋瑛十分无奈,“段毅,我要休息,天大的事情晚点再说。”
说完翻个身对着里面。
李洵一袭锦衣华服立在了床侧,看了看她,被气笑了,故意恶狠狠的警告,“你下次再把我当成段毅试试。”
“他难道能随意进来这里吗?他可是知道你是女儿身了。蒋瑛,你叫他避着点。你不说,就我去说。”
蒋瑛利落的翻身爬起来看着李洵,满脸欣喜,“咦,你怎么来了?”
歪头往槅门那边看了一眼,确定门关上了,立刻下床环住他的腰,“这是吃醋啦。你怎么谁的醋都吃啊。段毅才不是那种人呢。他对我忠心的很。”
李洵哼哼两声。
蒋瑛笑着看了看他,踮起脚尖啄了一下他的唇。
“不醋了吧?”
“不够。”话音落下,蒋瑛不及反应,李洵已经抱住她的双腿将他托起,垂首恶狠狠的吻下去。
唇舌纠缠,交换着彼此的气息,怎么样都不觉得够。
人被李洵已经放到了床上,蒋瑛被吻得意乱情迷,手紧紧的攥住了床单。
李洵垂眼,看着她的模样,勾起了一抹坏坏的笑意。
只是靠亲吻缓解一下汹涌的爱意,却不能做更多的事情。
李洵将她搂着,一起说话。
“我今日还有别的事情。一会儿就要走”
“嗯?”蒋瑛眨了眨眼,毫不掩饰闪过的一点失落。
李洵捏了捏她的脸,“不高兴?趁着有点时间,还是想来看看你。更想亲亲你。”
蒋瑛掩饰不住的欢喜,手指在他胸口出挠了挠,“有事就不必来了,我是那等小气的人嘛。”
小鸟依人一般的依偎在他怀里,又抬眼问他,“是什么事?”
“太子约了我出去狩猎。他说城外有个好去处,正好可以跑马狩猎。”
蒋瑛不免担心起来,“这会不会是场鸿门宴?你不能推辞吗?”
“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十弟也去。太子的初衷是叫十弟开心开心。”
李俭是很想去江南的。当然不是因为江南有多吸引他,他也只是从书里读到过。才十二岁的年纪,还没有寄情山水的心境。
他只是想跟在李定身边,像个孩子依恋父亲那样。
父亲和母亲到底是不同的。男孩子早早就希望成为父亲那样伟岸的人,也希望父亲早日拿他当个男儿看。这和在闺房里和母亲说私房话的女儿家是完全不同的。
但李定没带他。五皇子和六皇子去了,李俭却没去,小孩子家当然闷闷不乐。
看蒋瑛还是担心,李洵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随行的卫队。”
“卫队是谁的人?靠得住吗?他定然是想好了。”
“阿瑛,太子没疯的话,不该在这种时候杀我。这太没有智慧了。他已经可以监国,储君之位十分稳妥。如果我出事,他在父皇那里解释不清楚。”
这世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你杀我我杀你,就能解决的。
李定要李洵死,方法当然要曲折些。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若不然这种事情查出来,没有哪个皇帝是能忍的。
蒋瑛却还是不放心,但没表现出来。
李洵看时辰差不多了,便从蒋瑛这里出门。
蒋瑛道,“不管你找的什么理由来我这里,以后都别来了。我宅子里那两个侍女,慕言姑姑选的。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这里的动向告诉慕言姑姑。”
李洵太子的身份偶尔来蒋瑛这里,其实问题不大。毕竟李洵还有蒋瑛旧主这层身份。
但谨慎起见,李洵还是少来。
毕竟来了,就往人房间里钻,大白天的关着门,总会叫人想入非非。
李洵笑问,“这是不要我了?”
蒋瑛忙道,“这怎么叫不要你?我也是盼着朝朝暮暮都与你一起的。只不是还没到时候么?是不是等皇上回来,就可以提那件事了?”
李洵嗯一声,“正好我也想与太子走的近些,与他再说这件事。他如今春风得意,父皇一回来,应该就能成型。”
蒋瑛点头,“你快去吧,小心些。”
李洵便去了。
谁知道走了几步,蒋瑛又叫住他,同他说了件事。
李洵到了城门口才与太子和李俭碰了面。
太子和李俭都在马上,见到李洵,挥了马鞭与他打招呼,“九弟,你不与我们同行,还去哪里快活去了?”
李洵道,“不过是贪嘴,去吃了点东西。”
他做的周全,还专门带了些,“一会儿路上饿了可以吃。”
李越哈哈一笑,“九弟真是养尊处优惯了。也不怪你,谁叫你自小底子就弱。走吧,趁着天好,今儿个真是天公作美了。十弟,一会儿你可得努力。”
随即又对李洵挑眉,“我送十弟的,因他四只蹄子雪白,故名踏雪。”
李洵一过来就注意到了。
这马十分高大,鬃毛顺滑,一看就是匹好马。
只是李俭还没到发育的年纪,身形偏小,骑在马上不大合适。
李洵委婉劝道,“这匹马一看就是野马尚未被驯服,有朝一日十弟长到这么高,定然十分相配。”
李越尚未说话,李俭却不服气道,“我现在就能驯服它。九哥,我那小马驹都骑烦了。何况这是太子殿下送我的,我总不能干放着。”
李越道,“这马也是将士,必须常连兵才能善战。我看十弟这个头已经蹿了不少,等来年啊,恐怕能追上我们了。九弟你身子弱,自然担心些。但十弟与你不同。”
“何况五弟常因为这个事笑话小十,小十憋着一口气呢。现在就是扬眉吐气的时候。走了,不说那些废话了。”
李越一挥马鞭,便朝前去了。
李俭也跟上。
这马现在看着还算沉稳,并不急躁的驮着李俭。
“十弟还是小心些。”
李洵跟上,叮嘱。
李俭嗯了一声。
前头李越已经扭头叫他们。
没多久,到了一处林子。
这林子其实不大,偶尔会有些小动物出没。
说是来这里狩猎,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消遣,打发时间罢了。
李越十分有兴致,“走,咱们三个比赛,我让你们一些如何?尤其是小十,你可别说我这个当皇兄的不帮你。”
李俭仰起小脸,“我定不叫殿下失望。咱们比赛,不必让着我。我以前都是因为马驹不行,如今我也同你们一样了。”
李俭最有求生欲,叫来了卫队里的人,递上了弓箭和箭壶。
他背在了背上,抓住了马缰,看向两位皇兄,“咱们开始比赛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李越哈哈笑起来,“好,你先走在前头,我这就跟上。”
扭头去看李洵,“小九,走?”
李洵点头。
他不放心李俭。
他毕竟没有骑过这样的马。现在贸然去骑,也没驭马的师父指导要领,万一摔下来,他那小身板至少也得骨折。
李洵本就出来陪着他们的,并不求胜。所以心思并不在赢上,此时重心都在李俭身上。
李洵便策马跟上了李俭。
李俭信心满满,竟十分顺利的就射中了一只野兔。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胜利的喜悦,虽然这离真正的胜利还很远。
当卫队的人将那只野兔的两只耳朵提起来展示给大家看。
两位皇兄没有吝啬赞美。
李越道,“小十厉害,取得了开门红。看以为五弟还敢笑话你。”
李洵道,“十弟有天赋,假以时日定能叫人刮目相看。”
李俭扬眉,“都是你们不叫我练,总说我小。实际上,真的骑了这马,拿了这种弓箭,感觉是不一样的。殿下,九哥,我是真的高兴。谢谢两位皇兄。”
李洵欣慰一笑。
李越哈哈一笑,“可别高兴的太早,真正的比赛才开始呢。你既有实力,我可就和你来真的喽。”
“殿下不必让我,我们真功夫见真章。”
“瞧瞧,小十多厉害啊。走……”
停了一会儿,便要策马而去。
李洵还是不远不近的跟着李俭。
见他逐渐骑的稳当起来,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李俭看到了另一只小山猪,便要跟着去。
李洵道,“山猪多狡猾,十弟不必穷追不舍。”
“我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猎物,不然可就输了。九哥不必担心我。我厉害着呢。”对李洵笑了一下,便扭头看向山猪跑走的方向,甩了马鞭追了上去。
这一次马的速度有点过快了。
李洵不免又担心起来。
于是也加快了速度跟上去。
眼看着就要追上了,李俭也从箭壶里面拿出一支箭,对准了山猪的方向。
可就在这个时候,马突然失控了。原地样了马蹄,嘶鸣一声,便狂奔而去。李俭一手拿着弓箭呢,被马儿这么一惊,手根本来不及去抓缰绳。
他小小的身躯也不受控制的左右摇晃。
只有两只脚还踩在马镫子里面。
但他毕竟个子小,腿稍短。被癫了几下,一只脚就从马镫子里面掉出来了。
这样一来,身体就完全失衡了。
他一只手拉住了缰绳,身体已经掉到了一面,被马儿几乎是在拖着走。
原先还有些倔强,想要驯服它。
可踏雪根本不是他能驯服的了的。
他的肩膀直接撞在了一棵树上,疼得他眼泪直接掉下来。
他终于知道害怕了,依照踏雪的速度,直接将他甩下来的话,会很危险。
就在这危及的时刻,他听到了李洵的声音,“十弟!”
李俭艰难的扭头去看,视线模糊了他的视线,但能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有如神明一般正在往他的方向努力再赶。
“九哥……我怕。”李俭哭了起来。
李洵心下一急,更用力的挥动马鞭。
好不容易赶上了,李洵伸手去抓李俭。
但李俭的一只脚被马镫子缠住了,卡在里面根本拔不出来。李俭自己试了几次无果,哭着问,“九哥,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还不想死。”
“别胡说,我不会叫你死的。”
眼看拉他无果,李洵当机立断,双脚离开马镫子,手松了缰绳,提了一口气,一跃到了踏雪的背上。
他先拉过李俭的手臂,让他坐在了自己身后。
李俭疼得叫了一声。
“怎么样?”
“胳膊大概脱臼了。”小脸皱着,“没事儿,我是男子汉。九哥,我们会被它摔死吗?”
李洵有些欣慰,“它们都是被我们驯服,轮不着它摔死我们。”
他要控制住踏雪。
李洵其实很聪慧,什么东西都学得很快。
比如驭马,当时师傅教过的,他基本一遍就能得到要领。
马的性格不同,驭马的难度也不一样。但老祖宗千年前就知道怎么驭马,就说明已经摸透了他们的习性,代代相传。
李洵脑海里迅速闪过师傅教过的内容。
然后试图自己掌控节奏,让踏雪的速度慢下来。
原以为快要成功的时候,踏雪突然又发了疯一样向前狂奔。
李洵在驭马的时候,突然发现远远的地方似乎还有个骑着马的人。视线虽然不算清晰,但好像能依稀感觉到他是看着这边的。
他听力极佳,方才因为事情紧急,没注意上。
现在心静一些,便能听到低低的长鸣声。
只是他来不及考虑更多,踏雪继续朝前狂奔。
穿过林子,李洵赫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正是一座山。
应该是座石山,多年被人开采,一面的石头都裸露出来,旁边也堆砌了许多未经雕琢的山石。
而踏雪竟是直接奔着石山去的。
现在跳下来,两个人摔下马,跟前又全是石头,运气不好,能磕死,估计最好的局面也得是个伤残。
若不跳,踏雪如果撞向石山,结果只会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