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香已经有一阵子没用了,怎么好端端又用上了。
蒋瑛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句,“殿下还有哪里觉得不适吗?”
李洵戳了一口茶,道,“只是想睡得好点。”
语气倒是很平淡,蒋瑛自然听不出来,李洵想要强调的睡。
蒋瑛乖乖照做,回来,见茶已经没了,问道,“殿下还喝茶吗?”
李洵摇摇头,“我们再说皇叔的事情。”
……
“皇叔说贵妃的事情就是在提醒我,他查到是谁了,只是不能说。这不说,便是他不想牵扯进去。左不过就那几个人,倒是不难猜。”
“殿下有对策吗?这次不成,会不会还有下次?”
李洵抬眼看她,“你是在关心我?”
“啊?”蒋瑛眨眨眼,李洵这话锋转的她猝不及防,只硬着头皮道,“自然,自然是盼着殿下好的。”
李洵扯了嘴角一笑,道,“无妨。若能查到最好。若不能查到,日后他出手的机会也少了。”
这话听得蒋瑛云里雾里。
什么叫出手的也少了?
正想着,发现李洵正凝视着她。
蒋瑛不解,“殿下,有事?”
“的确有件事想问你。”
“宫中贵妃娘娘一事是否与你有关?”眉眼冷峭,面如冠玉。
话语出口,蒋瑛慌了半瞬,忙矢口否认,“殿下,奴才在这里呢,怎么还能牵扯到宫中的事情。何况奴才身份卑微,贵妃娘娘是什么人物,怎么会被奴才给算计了?”
李洵还是凝视着她,突然唇角勾了一下。
勾的蒋瑛心里发毛。
反正不承认就对了。
李洵也找不到什么证据。
以前在雪阳宫,若有什么事,李洵总要得出个结果来。蒋瑛心底打腹稿,想着怎么面对接下来李洵的盘问,谁知道他就这么不问了。
“你进去守着,别叫香灭了。我看会儿书,便过来睡下。”
……这情形怎么那般熟悉?
也是了。
虽说每日都在路上,看到的风景不同。但他们其实都是过着同样的日子,只有到了北齐,要面临的才不同。
蒋瑛不疑有他,绕到了屏风后面。
她和李洵处久了,便松懈下来。
小林子都不在,就她和李洵两个人。
又隔着屏风,蒋瑛便没有那么多顾虑。
她有时候会想,虽然她已经不在雪阳宫当差。但李洵似乎不计前嫌,依旧同以前那般对她。
她爱慕的人,一直是这样,不曾变过,真好。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有人将她抱起来直接放在了榻上。
“在我跟前一旦撒谎,眼神乱看,话也多起来,你以为真能骗得过我?”
“如此胆大,当罚!”
又是一夜过去。
蒋瑛醒过来,发现在李洵的榻上。又是一夜旖旎的梦。
梦里有力的臂膀,白皙的胸膛,湿润的唇,耳边的呓语。是谁在一遍一遍唤着她的名字。
蒋瑛忙晃了晃脑袋,最近是什么情况,总爱做这些梦,实在是不该。
虽然朦胧,可触感和气味又叫她觉得真实。
披衣起床,蒋瑛不由想起来一个问题。
算着上一次在驿站。
她睡在了李洵该睡的地方。
那么问题来了,李洵睡在了哪里。
蒋瑛起来,李洵并不在。
她找了地方简单洗漱一下,却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颈侧,似乎有一小片粉红。
莫不是被什么蚊虫咬了。
这是在野外,常有这些的。
蒋瑛也没在意。
她拿了毛巾擦脸,一闭眼,便是上身赤着的身体,和她手指抓挠的动作。
一道血红,十分明显。
蒋瑛猛地把毛巾拿开,睁眼。
若是梦,也太真实了。
怎么连抓痕也这么清晰?
蒋瑛用了早饭,又问了一些事宜,都清楚之后,便要回李洵那处。
途经之处,大家都在有条不紊的收拾。
一开始上路还有些手忙脚乱。到现在,搭帐篷,拆帐篷,简单搭个炉灶烧火做饭都已经十分快。收拾起来,时间也不耽误。
蒋瑛撩开帐篷回到帐内,眼前没有李洵,下意识的便想着李洵还没回来,或者已经到马车上等着了。因为这个帐篷也要撤了,李洵是不必在这里的。结果,她绕到屏风后面,恰逢李洵正在换衣裳。
背对着她,看到的便是他光滑的后背。
只是一眼,蒋瑛忙背过身去了,却还是问道,“殿下需要奴才伺候吗?”
李洵道,“不必。”
他侧目看了一眼,慢条斯理的系好带子。
在她额头弹了一下,道,“收拾一下,该走了。”
力道并不重,动作却显得自然亲昵。
蒋瑛垂首。
那颈侧的粉红就格外的醒目。
昨晚他太情动了,不过也是故意。若她还不察觉,也怪不得她。
李洵故意指了一下问,“怎么回事?”
蒋瑛摸了一下自己的颈侧,道,“啊,可能是被蚊虫咬了。不过不痛不痒的,应当没事。殿下先去马车上等着吧,奴才来收拾。”
李洵点点头。
蒋瑛目送李洵离开帐篷,突然想到,方才她进来时,他背上是不是有抓痕?
一道一道的十分触目惊心,还有几道似乎已经结痂了。
若是自己,不至于挠的那么厉害。
可别人,哪来敢呢?
别人!?
蒋瑛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傻傻的愣在原地。
接下来收拾就显得十分心不在焉了。心情就烦乱起来,干脆也不管了,叫来侍女还有小林子来做。
蒋瑛就在马车附近发呆。
直到谁喊了一声,“出发!”
蒋瑛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这才撩开了车帘上了马车。
李洵端坐在那里,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车轱辘动起来,马车还算平稳,李洵继续气定神闲的执着棋子。
蒋瑛见他目光都落在棋盘上,便看着他。
脑海里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虽然胆大,但却符合这两次出人意料的情况。
但李洵会这样做吗?
他难道已经知晓一切?
蒋瑛想不明白。
她根本不敢相信。
要证明这个猜想,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梦里那道抓痕那么清晰,就在胸口的位置。若有,就不会错。
可她哪里敢!
那是堂堂的九皇子啊。
不做,或许那就是一场梦。
何必要去证明那不是梦呢?
“怎么,我脸上有花?”李洵抬眼看过来,与蒋瑛目光相碰,她完全避之不及。
蒋瑛抿了抿唇,摇摇头,“奴才昨夜没睡好,容易晃神,殿下莫怪。”
“是吗?那你靠着歇息吧。有事我找小林子便可。”
“谢殿下!”
这只是托辞,蒋瑛哪里睡得着。
只闭上了眼睛,养神。
可闭上眼睛,便是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
她越来越确定,那不是梦。
因为太真实了。
她的身下虽没有什么疼痛感,可却有丝丝冰凉感。
双腿是有感觉的,像是长时间保持什么动作所致。
蒋瑛抿紧了嘴唇。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了眼。
发现李洵已经靠着引枕闭上了眼睛。
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刻意,衣襟是松散的。
因是在马车内,李洵也没有那么拘泥。
衣襟松开的地方便能瞧见里面的中衣。
只是可恨,正好将胸膛的情形给挡住了。
若只是轻轻用手指勾一下,便能看到里面的情形了。
蒋瑛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儿打架。
一个叫她自欺自人。
一个叫她去寻找真相。
最后还是冲动战胜了理智。
蒋瑛缓慢的过去,伸手。
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轻柔安静,就怕惊动了李洵。
她的手指轻轻捏住了中衣的衣襟,只要轻轻一掀,就能证明自己所想。
可是下一瞬,蒋瑛意识到李洵醒了。
他一双眸子幽幽的看着她。
与此同时,他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蒋瑛!你打算做什么?你可知你这是以下犯上!”
蒋瑛慌了。
正要起来,腰却被他紧紧箍着。
“怎么又胆小了?”李洵的神情太过平和了,实在是让蒋瑛解读不了背后的寓意。
他是在诱惑她,还是在质问她?
在蒋瑛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搪塞过去的时候,李洵径自将自己的腰带给解开了。衣袍散开,他的中衣完全露了出来。
只是一根带子的事情,解开,就能看到他的胸膛。
“冲进冷宫救十弟的时候不胆小,在船上杀人时不胆小,纵身跳入水中自救是也不胆小,今日为何胆小如鼠了?蒋瑛,我就在这里,你敢继续吗?”
李洵的一字一句都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蒋瑛断定了,他就是在诱惑她。
她断定了也没用,因为李洵已经成功。
蒋瑛的手解开了那根带子,一扯,衣襟就散乱开。
露出他白皙的胸膛。
和那道醒目的抓痕。
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蒋瑛惊得说不出话来,手还保持先前的动作。
她整个人都石化了。
“还有其他,你要看吗?”李洵抓着她的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往更深的地方去。
腰腹的位置,有着和她颈侧处异曲同工的小片粉红。
蒋瑛脸刷的通红。
那里,难道是自己……
蒋瑛难以置信的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殿下怎么……”
“因为我已经知道了。蒋瑛,你骗的我好苦。”
“殿下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蒋瑛激动的吼了一声。
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蒋瑛只觉得身体热流涌动,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不想让李洵看到,他实在是讨厌。她别过脸去,便要下马车。
“你打算逃避到什么时候?”
“瞒着我一辈子吗?”
“你可知我为你受了多少折磨?要鼓足多大的勇气才决定要放弃你?不曾想,你的心肠竟如此硬。”
“蒋瑛!我于你不过是个笑话吗?”
蒋瑛的身形被他声声质问好像死死的钉住,动弹不得。
半晌,她扭头看向李洵道,“殿下,你是天上的月,奴才是地上的泥,本就只有奴才仰望你,却不可能有触碰的那种时候。殿下,你不懂……”
李洵轻轻的道,“那就让我懂。”
他起身靠近些,看着蒋瑛道,“我不懂的,你让我懂。我不是什么天上月,若为了你,我也甘愿是地上泥。”
“青县那一夜,便是你解了我的毒。你一直都知道那一晚是谁。”
“你身上带着我的帕子,难道不是为了睹物思人?”他说着话,唇瓣擦过她的耳廓,蒋瑛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我既两情相知,两情相悦,有什么是不能坦白的?你可知,若是你早早告知我你的身份,根本不必走到今日。”
“那又如何?”蒋瑛掩面而泣,随即红着眼看向他,“殿下知道奴才的女儿身又如何?奴才女扮男装在宫中,早就犯了欺君的死罪,殿下能做什么?告诉皇上,你陪着奴才一起欺君吗?”
“奴才设计了贵妃,日后奴才可能还要杀了别人。有朝一日败露,奴才一个死便算了。横竖只是一条命。奴才如何还能连累旁人?”
“你是九皇子,有自己的路要走。你还承载着娘娘的期盼。你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白首偕老。奴才算什么呢?奴才怎么能那么自私。”
原来这些才是她的苦衷。
知道她并非自私的只是想要自己的前途,原来也是处处在为自己考虑。
没有什么彼此相互着想更令人欣慰的事情了。
两情相悦本就不能单想着长相厮守,更要为对方考虑的。
李洵郑重道,“你信我吗?有些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蒋瑛顿了顿,“怎么……处理?你不能为了奴才做什么冲动的事情。”
李洵一笑,“我与你之间还有什么更冲动的事情不能做吗?”
两人早已有了男女之实,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冲动。
蒋瑛怔了怔。
李洵伸手,拊着她的颈项,道,“事情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再说其他也毫无意义。我们更多的是要往前看。只要我们在,便可以慢慢谋划。现在,我只问你两个问题。”
“我能活着,你高兴吗?”
蒋瑛不由道,“怎么能不高兴,宁愿那个时候中毒的是奴才。”
李洵心下一动,又问,“你愿意与我长相厮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