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思思受了宠幸，竟三级跳，直接有了妃位。虽不是四妃之一，却也成了端妃。
说她端庄得体，温婉可亲。
这自然气疯了好几个人。
这已是后话。
蒋瑛还没得到机会出宫，沈墨却进了宫。
他在家养了几日，张妈妈流了许多眼泪。
他进宫见了皇帝。
皇帝十分担心他。有一日，甚至出宫特意去瞧了他，这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
不禁让蒋瑛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对皇帝的推断是错误的。
沈墨与皇帝聊了几句，便起身，撩了衣摆跪下来，“微臣这等身体残缺之人，恐怕是不能再保护皇上左右。”
皇帝道，“你的能力朕是知道的。好好修养，不要想其他。朕会给你好好安排的。”
沈墨道，“微臣知道皇上对微臣不薄，定会安排一个不错的职务。只微臣怕是担不起，也会给人落下口实，反而于皇上也不好。其实微臣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去处，今日便是来求皇上恩准的。”
“什么去处？”
“微臣想去守护祖陵。”
所谓祖陵，已经是开国皇帝所葬之处。
因为穆国起家并不在京都城，所以穆高祖并非葬在京都城附近，而是有专门修葺的祖陵。离这里其实是有些远的。
“那里途路遥远，你怎么想到了去哪里？”
沈墨道，“只是还想尽一份力。微臣也有些私心，微臣老家其实离那边不远。微臣自来了京都城多年都不回家了，也想回去看一眼。便是给爹娘立一个衣冠冢也是好的。”
皇帝不由叹息。
沈墨的底细他是知道的。
唯独里面少了谢琅华帮他的一重。
皇帝垂泪，“你若走了，朕会觉得孤单的。你知道，这些年，朕十分器重你。你不仅是臣，也是朕有过命交情的兄弟。这阵子，朕失去的人太多了，没曾想，你也想离开了。”
皇帝是真的落了泪。
沈墨知道，皇帝对自己有真情实感。
但他更愿意相信蒋瑛的话。
皇帝的难过只是暂时的。沈墨的离开，才会让他没有了芥蒂。趁着还有这份难过，皇帝才会真的放他离开。
沈墨道，“微臣守着祖陵，也是守着咱们穆国。或许哪一日，皇上回去祭祖，微臣与皇上又再能相见。”
皇帝终于点了头，“朕恩准了。你如今这样，朕也想让你去你真心想去的地方。只是过阵子再走吧。把伤养好，路途遥远，若是伤口没好，是个麻烦事。”
沈墨点头。
又和皇帝叙了一会儿旧，沈墨就告退了。
他来找了蒋瑛。
因为是沈墨出事头次见到，对蒋瑛来说冲击力不小。
她傻愣愣的看了一会儿，抿紧嘴唇。
沈墨却故作轻松的一笑，“做什么？我也没死。”
蒋瑛鼻子酸涩，背过身去，埋怨道，“我们明明不是这样商量的。”
沈墨道，“我知道。只是这样一来，才能真的断了皇上的疑心。一个已经手都不能提刀的人，又怎么能再杀他呢。他放心了，我才有活路，对不对？”
蒋瑛胡乱抹了一把眼睛，转过身来，道，“可是这样，会不会牺牲大了点？明明可以不要做到这个地步的。”
沈墨道，“既然要做，不如做的彻底些。我也无心再拿刀了。我毕竟有愧我的恩人，这样也算是对我自己的惩罚。”
蒋瑛吸了一下鼻子，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问道，“你今日进宫和皇上提了守祖陵的事情了吗？”
沈墨点头。
去守祖陵还是蒋瑛的主意。既有一个职务在身，也远离这边的是非，对沈墨来说，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墨道，“皇上已经同意。叫我养一阵子再走。我打算再过半个月就启程。”
蒋瑛道，“既然同意了，也别急了。还得养好。你当时肯定特别疼吧？”
沈墨笑一下，“那些都不算什么，我都能忍。不过段毅可能吓坏了，他没料到我会那样做。不事先和他说也是为了更真实。”
甚至当时沈墨点的那几个人，也都是皇帝的亲信，便是要留皇帝可信任的人证。他们亲眼所见的事情当然不会假。
蒋瑛道，“我还没回去呢。不过他挺沉稳的，会想明白你的用意。”
“嗯。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蒋瑛，你呢？你的选择呢？”
沈墨靠近一些，压低了声音道，“那份诏书上，是九殿下的名字吗？”
蒋瑛惊愣不已。
沈墨道，“这不难猜测。我既然能猜到，旁人也能。九殿下的处境不安全。若要去邓州，便早早的走。或许如同我一般，拿出壮士割腕的决心搏一搏也无妨。”
蒋瑛道，“如今贤妃刚过世没多久，九殿下不好说去邓州一事。太后一事，让这件事变得复杂起来，其实我现在心里没谱，不知道九殿下要如何。”
蒋瑛其实内心已经有别的打算，只是现在李洵能不能去成邓州一事尚无定论。
她其实想和沈墨商量一下，但一想，他已经要远离这里，很多事情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
蒋瑛笑问，“听说从江南带回来一个姑娘，毅然决然就把郡主给一脚踢了？”
沈墨道，“终究是有些对不住她。只我，什么都给不了她，也不能耽误她。”
蒋瑛道，“我知道你怎么考虑的。郡主很通情达理，她即便没想明白这件事，但其实对你也没多少怨恨。人心都是肉长得，我以为你有天会喜欢上她呢。可惜了……”
沈墨看了一眼蒋瑛。
蒋瑛失笑一笑，“我随口说说的。只是觉得人家很好嘛！”
沈墨道，“你也说我很好。”
……回旋镖打她身上了。
刚刚目送了沈墨离开，蒋瑛心里还有不少感慨。
谁知道又有人找她。
是未央宫的人。
蒋瑛想，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蒋瑛被带到了未央宫。
蒋瑛行了礼。
皇后瞧了她一眼，道，“起来吧。”
蒋瑛便恭敬站着。
皇后问，“如今永寿宫没了，你如今在哪里当差？”
“暂时在内务府做事。”
皇后道，“也不是坏事。只你这么聪慧，屈才了。就没想过去别的去处？”
蒋瑛躬身，“奴才服从安排。”
皇后笑了笑，“本宫这里还缺人，你可愿过来？”
蒋瑛受宠若惊。但她来时已经有所预期。
如同沈墨说的那样，他能猜到的，旁人也能猜到。皇后估计是自己调查了一番了，没得到最肯定的答案，这才来找了蒋瑛。
蒋瑛道，“奴才愚钝，怕惹了皇后娘娘不快。”
“怎么？本宫要比太后更苛刻些？”
蒋瑛道，“太后并不管后宫之事。而皇后娘娘坐镇中宫，六宫以皇后娘娘作为表率，自然是要更严格些。”
皇后一笑，“你倒是说得好听。本宫看中你的能力，要你过来。不过本宫这里的管事的尚且用的顺手，你来了只能屈居他之下，怕是不愿意吧？”
“奴才不敢。”
皇后让姑姑给她赏了茶。
蒋瑛忙谢恩。
皇后看她喝了一口，才道，“本宫相信太后的眼光。那晚发生了那样的大事，太后都没忘记立刻把你召进宫，可见对你是十分器重的。太后的许多事情，你应该都知晓一些吧？”
蒋瑛道，“奴才只是负责伺候太后。太后让奴才知道的事情，奴才就会知道。太后不让奴才知道的事情，奴才绝不敢僭越。”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谁知道皇后问，“那太后让你知道的又是哪些事情呢？比如，当晚太后那么确定有那份诏书，你就不曾听太后提起过上面的内容？”
蒋瑛忙放下茶杯跪了下来，“这等事情奴才身份卑微，是万万不可能知道的。”
“真的都不知道？”
“奴才不知。”
“本宫怎么听说，那晚娘娘们都被关在大殿之中，而你却能出入自由。你可是太后的得力助手啊。”
蒋瑛头垂的更低，“奴才不敢撒谎，是真的一无所知。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皇后与姑姑交换了一个眼神。
姑姑上前道，“蒋公公可别不识好歹。皇后娘娘赏识你，这是给你机会。你的旧主已经没了，良禽择木而栖才是正道。你若不识抬举，恐怕日子不会好过。”
“奴才是真的一无所知。”
姑姑还要说什么，皇后却道，“罢了。事情出的突然，本宫许你回去再好好想想，若是想到了什么，你再过来找本宫。”
蒋瑛特意放大了音量，“奴才回去一定好好仔细的想。”
皇后笑了一下，看来蒋瑛还没有那么死脑筋。
“退下吧。”
蒋瑛起身，退后了几步，这才离开。
“这个蒋瑛是有些滑头的。估计是知道什么，却瞒着娘娘。”身边的姑姑见蒋瑛已经离开，这才道。
皇后不急不躁，道，“没关系。要她这么快背主，总要给她些时间。去内务府打个招呼，就说蒋瑛是本宫看上的人，他们都对他好一些。”
“娘娘是要给她点甜头？”
“这宫里的奴才都需要一个主子做依靠。他没立刻答应本宫，不过是待价而沽，想提高自己的价值而已。本宫就给她这个机会。”
“奴婢这就去办。”
从未央宫这里离开，蒋瑛匆匆去了一趟南薰殿。
蒋思思对她的到来还有些意外。
不过她最近春风得意，这件事是蒋瑛的功劳，所以便高兴的叫她进去。
赏了她一些东西，蒋瑛没推辞收下了。
蒋思思喝着燕窝，道，“你还真是有办法。你怎么知道皇上会去那里？”
蒋瑛道，“不过是凑巧罢了。先前知道皇上也喜欢去梅园，太后碰巧也喜欢。娘娘去那里吊唁，说明是得太后信任的。又没有大张旗鼓显得刻意，皇上若是见到了当然会动容。”
蒋思思道，“我只是好奇。按理说，吊唁贤妃应该更有用吧？太后与皇上毕竟没有血缘。”
其中关系，蒋思思当然想明白。
这毁三观的炸裂关系，蒋瑛当然不会和蒋思思说明。
她胡说道，“皇上重孝。难道娘娘忘了你刚进宫是怎么被罚的？便是一个乳母皇上都如此在意，更何况是这么多年母子相称的关系呢？”
蒋思思怎么会忘记呢？
经蒋瑛这么一提，倒是深信不疑了。
她道，“你说的没错，我竟没想到。阿瑛，这只是个开始，以后你可得好好帮我。”
蒋瑛道，“我能帮你的已经到顶了。娘娘，接下来得靠你自己。”
“我？”
“位份再高都有个头，何况上头已经有皇后娘娘了。娘娘若想走的更长远，只能是母凭子贵。这种事情，奴才就帮不了娘娘了。”
蒋思思细细一想，道，“这事儿我知道。你以为我不想吗？”
蒋思思有苦说不出。
因为皇帝让她喝了避子汤。
是明确的让她喝。原因很简单，蒋思思目前不能有孩子。
因是国丧。
蒋思思就很沮丧。
她现在盛宠，再有龙嗣，便真的一步登天了。可皇帝把她这希望浇灭了。
皇帝说至少等一年。
一年，黄花菜都要凉了。
她也不敢不从。
蒋瑛其实也知道，不过是看她一脸得意，故意给她浇一盆冷水而已。当然，她志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