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清余孽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
沈墨不过是休整一下，又要继续。
这一日晚上，却出了事。
沈墨接到一份秘密举报，说是城内还有一个据点。沈墨就带着人去了。那附近好几户官宦人家，不好大动干戈。
沈墨带着几个好手，便悄悄翻墙潜入进去。
谁知道对方早有所察，几个人就是一番激战。
对方却是个高手，他们带的人不算多。沈墨带的人直接被对方给打败，甚至还受了伤。沈墨与那人缠斗的时候，也不幸受了伤，手臂被刺了一剑。
那人便要逃，沈墨便要紧追，处处挡住他的去路。
对方又是一剑劈下去，这一下，沈墨手臂直接迎过去。
吓得几个下人都不敢看。等睁开眼，就发现一条流着血的手臂正在地上，因为是刚掉下来的，竟还能看到手指在那动弹。
再看沈墨，已经跪在地上，左手捂着自己的伤口处，痛苦的哀嚎。
穆国皇帝最信任的御前侍卫，就这样，失去了一条手臂。
还是执刀的那一条，俨然成了一个废人。
余孽跑了，没抓到。又有更多的人在全城搜捕。
而就在此时，又有人迂回回去，将宅子也烧了个干净。好在是发现及时，旁边的宅子没有被拖累。
蒋瑛不是习武之人，很多事情她还是不懂。
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是早上。
蒋瑛再听内务府的人讨论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
她愣在了原地，眼睛都睁圆了。
明明，她和沈墨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原想着，是沈墨与人打斗，不幸受了伤。到时候买通郎中，把病情说重，就在家中养伤。养个三五个月，就直接请辞现在的职务。
不再做皇帝跟前的人，自然不会再让皇帝受到威胁。
而那所谓的余孽，便是段毅所假扮。
段毅是个高手，和沈墨能打的七七八八。又有几个侍卫能亲眼见证，便是皇帝怀疑，也很难想象，还有这么一个高手。
当然了，皇帝肯定更愿意相信是余孽。因他多疑，是一定要将余孽抓干净的。
沈墨被带回了宫中，太医亲自看了，这条胳膊算是废了。
皇帝还是宽慰了一番，先叫沈墨回去歇着了。
蒋瑛很想去问问他，沈墨这样的人，被砍断了一条胳膊，对他而言一定也是不小的打击。蒋瑛不明白。
只是她还没去找沈墨，就被人拦住了。
来的人是小翠。
“蒋公公，咱们娘娘有请。”
蒋思思来找她，蒋瑛就觉得没好事。
人经历的事情多了，看人就会更精准一些。
也知道哪些人可交，哪些人不可交。
蒋瑛去了南薰殿，见到了蒋思思。
蒋思思脸是肿的。
虽然已经处理了一下，但还是能看出来。
“奴才，见过娘娘。”
蒋思思叫小翠直接下去了。
“你快坐下吧，都是自家姐妹。”
这么一客气，就更没好事。
蒋瑛也不坐，道，“娘娘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奴才在内务府也有许多事情要做。”
蒋思思把肿脸露出来，“你瞧瞧……”
委屈的便红了眼眶，“妹妹，你得帮帮我。”
蒋瑛问，“娘娘是在谁那里受了委屈？”
“张珍珍。”蒋思思恶狠狠的说出她的名字。
事情巧的很，两个人突然碰上了，都是去给皇后请安的。
谁知道张珍珍就故意发难，说蒋思思穿的过于红艳，又故意提出来蒋思思总往永寿宫里跑的事情。说她如今没有太后可以巴结了，才想起来要巴结皇后。
张珍珍因为没跟着皇帝一起下江南，还险些死在永寿宫，看到蒋思思，便两眼冒凶光，一定要治治她。
若是平时，皇后听过就算了。她也讨厌张珍珍，就看他们俩闹。
可皇后可不高兴了。因为太后这么死了，还是风光大葬。她留了个好名声。实在是便宜她了。蒋思思巴结太后，也让皇后看着不顺眼了。
所以皇后就借题发挥，要给蒋思思一点教训。
原是要直接扒衣服的。
这还了得。
若是被扒了衣服，形同光溜溜的走了一圈。蒋思思读过的书，受过的教育，都告诉她这些事情不能发生。这羞辱会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
没办法，只能跪下来求饶。
皇后也不是一定要她怎么样，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蒋思思在皇帝那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于是就小惩大诫，赏了她几个耳光。
蒋思思只能硬生生的受了。
离开未央宫，还被张珍珍一阵调笑。
蒋思思和张珍珍位份一样。
可是张珍珍身后是张相。蒋思思自知斗不过她，只能忍气吞声。
可她本就不是那种只会强忍的人。
她一路走来，连五皇子这样的人都勾搭上了，便没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但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硬来。
所以她想到了蒋瑛。
“阿瑛，你来我这里吧。我们姐妹齐心，一定能在宫里闯出个名堂来的。再不叫那些人欺负我们。你说你在永寿宫，现在出了那样的事情。我听说了，都担心的要死。好在你平安无事，若不然我都没法和父亲交代。”
蒋思思说起这些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蒋瑛也不知道她何时修了这副厚皮囊。
蒋瑛也不拆穿，直接问道，“奴才来娘娘这里倒不好。奴才这身份，也是刀尖上舔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拆穿了。到时候娘娘也不怕奴才连累了娘娘吗？娘娘今日来找奴才，定是有事。不如咱们直接先说事吧。”
蒋思思其实也纠结这件事。
怕叫了她，不给她好处，蒋瑛不办事儿。好听的话自然是要说。
不过蒋瑛似乎很拎的清，她也放心许多。
是蒋瑛自己不愿意来，也不是她的原因。
蒋思思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帮我一步一步往上爬……”
蒋瑛轻而易举的让福春就这么死了。她可以周旋在太后，沈墨，贤妃那些人之间。蒋思思即便不承认，也知道蒋瑛是有些聪慧在身上的。
她费劲脑子想不出来的事情，何不让人帮一帮呢。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
她反而不必担心她的背叛。
蒋思思知道，唯有往上爬，得到皇帝的宠爱才是正道。那样的话，对付张珍珍这种人便易如反掌了。
这宫里头就是这样子的，等级森严，一级管理一级。
蒋瑛笑了一下，“娘娘还不满足现在吗？怎么样才算是个头？何况娘娘也太瞧得起奴才了。奴才如今连永寿宫的差事都没有了，还如何帮娘娘呢？”
“你聪明，一定能想到办法，我是知道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好了，你也会好。”
蒋瑛躬身道，“谢娘娘抬爱。娘娘恐怕是信错人了，奴才还没这个能力。”
“娘娘没别的事，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她脑子里都还是沈墨的事情，根本顾不上蒋思思这些野心。
她刚一转身，就听到蒋思思道，“我知道，你不怕我揭穿你女儿身的身份。你会想着，这件事对我没好处。可是有件事，你一定会怕。”
蒋瑛脚步一停，等着她说下去。
蒋思思道，“你说你，也没穿个耳洞，留一对珍珠耳坠子做什么？珍珠看着不起眼，其实啊，可珍贵了，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好像是来自雪阳宫。”
“那就不稀奇了。雪阳宫的贤妃来自东海徐家嘛。不过这东西，不知道是谁送给你的，莫不是什么定情信物？我猜，此刻还在你的怀里揣着吧？”
蒋瑛顿了顿，转身看向她，“娘娘到底何意？”
“你怎么聪明难道不知道是何意？我能查到的东西，皇上也能查到。你说如果让皇上知道你与九殿下的私情。是你先死，还是九殿下先被问罪？”
蒋瑛默然。
蒋思思起身，拉了蒋瑛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拍了拍，“我的好妹妹，我没打算威胁你的，但你这个人啊，好好和你说话，有时候会端着架子。你说说本来就是一荣俱荣的事情，你又何必拒绝我呢？”
蒋瑛看着她，“我的好姐姐，你以后就这么说话，我会习惯很多。你与你的母亲一样，一点都不喜欢我吧？觉得我根本不配做蒋家的千金。”
“哪里的话？你毕竟姓蒋。我们家里多一只猫一只狗，不过就是喂几口饭的事情，我还是很有爱心的。你说良心话，从小到大，我可没欺负过你吧？”
“那不过是因为你母亲已经欺负了我，你只要看笑话就成。”
蒋思思掩口一笑，“哎呀，妹妹都看出来啦？你也别怪我，谁叫你生的比我好看呢？我小时候可没少听府里的人下人们夸你，夸你娘多漂亮，夸你长得多好。我要维持小姐的好形象呢，就不与你正面为敌。不过有母亲在，本来也用不上我。”
蒋思思上下打量一下蒋瑛，道，“你说你，还真是有本事。凭着这一张脸，竟还能勾搭上九殿下？他知道你是女郎，你们俩私定终身了？不过你眼光不太好哎，这个九殿下没什么前途的。他母妃如今又没了，可谓是孤掌难鸣。”
“你既然如此爱他，自然不会害他。你帮我想想办法，我不会害你的。我知道在宫里，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你说是不是？说不定以后我也能帮上你的忙呢。”
如今把柄就在蒋思思手上，蒋瑛不得不低头。
她知道，蒋思思也只是威胁她。只要她帮忙，两个人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
蒋瑛顿了顿，道，“你其实威胁我用途不大，因为我人微言轻，能帮你的很少。”
“你不必妄自菲薄。便是我母亲不喜欢你，也说过你聪慧。你一定能想到办法帮我的对吧？”
蒋瑛轻轻吸了一口气，道，“你要往上爬，无非是要更多的恩宠。如今皇上因为宫里的事情心情不佳，前两天甚至还宣了太医过去。你们只是送个汤汤水水的过去，对皇上来说已经没什么所谓。关键是好到他的心坎上。我眼下有个方法，你可以试一试。”
蒋思思一笑，“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皇帝批了一会儿奏折，便没什么心思了。
他起身，站了站，便又出门了。
也没让人跟着。
他走到了一处梅园。
现在还不到梅花开放的季节。
所以略显萧条。
关于太后的流言虽然被止住了，可大家都私下也不敢再提太后，深怕惹上了什么麻烦。
皇帝站在梅园站了一会儿，正要走，听到梅林深处有人说话。
“娘娘怎么来这里了？现在还不是梅花开的季节啊。”
“不过是缅怀一下。我听说太后生前很喜欢梅花的。”
“可……现在宫里都不让提。”
“那有什么？我思念太后，来这里祭奠一下也不行？吃水不忘挖井人，先前太后对我挺好。不能人走茶凉，那我岂不是狼心狗肺之徒了？”
“娘娘莫哭了。这几日总哭，当心伤身。前几日，还因为太后的事情被皇后还有珍娘娘责罚了。娘娘小心些好。”
“委屈是有的，只我不后悔。我对太后是一份敬重，没有其他杂念。旁人怎么说就随便他们吧。我问心无愧就好了。”
正要起身，突然被人扶住了。
蒋思思一惊，抬眼见到是皇帝，忙行礼。
“不必多礼。”皇帝看了一眼地上摆着的点心，道，“都是你做的？”
“臣妾手艺不好，也是临时学的，粗糙了些。”
“朕尝尝？”
“好。”
皇帝吃了一块，入口即化。
他问，“这几种都是太后生前爱吃的？”
蒋思思点头，“太后喜欢吃甜口的，又怕吃了腻，所以挺讲究。臣妾愚钝，也是研究了许久，好在太后喜欢。”
“你有心了。你怎知太后喜欢这里？”
蒋思思道，“先前闲聊听太后提起过。还说起，等今年冬天开了，一起过来赏梅。谁知道就……”
帕子擦了擦眼泪，满是哀戚。
皇帝牵了她的手，道，“患难方见真情。陪朕走走。”
蒋思思被皇帝牵了手往前，又问起未央宫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