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皇帝宴请了谢仲。
谢仲却推辞不饮酒。
几位皇子也作陪,李季道,“谢将军许是舟车劳顿,等休息好了,再与父皇痛饮不迟。”
谢仲道,“微臣是心情不佳。还请皇上不要勉强。”
皇帝想了想,便对蒋瑛说了什么。
蒋瑛领命离开了。
不多时,蒋瑛便到了未央宫。
手上已经捧着皇后宝册。
“皇上请皇后娘娘去赴宴,都是自家人。”
皇后与姑姑交换一个眼神。
想到了谢仲来了时局会有改变。只没想到,改变的这么快。
姑姑小声道,“许是大人还在等着娘娘呢。娘娘若不出面,大人该失落了。何况是家宴。”
皇后道,“那便接下吧。蒋公公稍等,本宫沐浴更衣,随后就去。”
“是。”
皇后一袭宫装出现在宴会现场。
众人再见到皇后,发现她凤仪不减。
大家都明白,只要谢家在,皇后的位置就不可能动摇。
皇后坐在了皇帝身边。
皇帝要与她碰杯,皇后却婉拒了,“臣妾略有不适,大约是大伯回来,激动过度。不能饮酒,请皇上见谅。”
谢仲不给他面子。
谢楚月竟也不给。
但皇帝是藏得住事的人,不仅没责怪,还出言关心了几句。又道,“朕晚上去你那处。”
皇后却拒绝,“臣妾那里许久不开门,乌烟瘴气的,恐伤了龙体。何况那地方,皇上也不爱去,不必勉强。”
皇帝嘴角抽了一下。
谢仲瞧着帝后二人至少表面和谐了,这才与人饮酒。
谢仲一回来,皇后宝册就到了谢楚月手上。
这里面最不高兴的便是蒋思思。
毕竟东西是从她手上拿走的。
她也明白了,有个靠山有多么重要。
不过要靠她爹,恐怕是不可能了。
蒋渊当了十几年的官,不过是个小小县令,若不是她,现在连知府都做不到。可见能力是很有限的。
所以她能靠谁呢,自然是只能靠自己。
如今还有腹中的胎儿。
一定要保佑她怀的是个男婴。
宫宴上,大家都喝的有些多了。
几位皇子就不出宫了。
蒋思思正准备就寝呢,突然有人扣门。
扣了门,却也不说是谁。
宫女道,“奴婢去看看。”
打开门看了一眼,没瞧见人。
回身抱怨道,“是谁这般无趣?”
蒋思思却心有灵犀一般想到了是谁。
她道,“都散了吧。外面不必守着。有事我会叫你们。”
宫女道,“娘娘如今有孕,跟前没人不成吧?”
“本宫最近睡眠浅,你们一点动静,便扰了本宫。叫你们远一些便远一些,哪来这么些话?”
宫女被训斥,只好乖乖退出去了。
蒋思思走进内侍,刚要把外衫脱了,便察觉到身后有动静。
她站着没动。身后之人便上前一把将她抱住,贪婪的吸吮她颈项的香气。
蒋思思由着他抱了一会儿,才嗔道,“这什么时候,你竟敢过来?这里可是后宫。”
李季松开她,将她身体旋转过来,额头贴着她的。
酒气扑鼻。
“来看看咱们的儿子。”
蒋思思嗤笑,“来看他呀。”
“当然还有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思思,我很想你。”
李季喝了酒的缘故,便不似先前给人冷硬的样子。反倒也愿意说些情话。
蒋思思道,“下次不能再来这里,若叫人撞见可不得了。”
“我身手好,你又与我心有灵犀,不会有事。”
他温柔的说着情话,雄性气息将她都包裹起来。
蒋思思也有些贪恋,她笑着环住他,嗔道,“下不为例,还是小心些好。”
“知道了。都听你的。”说着,便含住了她红红的唇。
一亲便舍不得放开,手也不安分起来。
蒋思思忙抓住了他的手,道,“最近忌房事,你别乱来。你不是紧张你的儿子吗?”
李季果然不做什么了,只搂着她在床榻上坐下。
蒋思思见他这边,便调侃,“生个儿子把你紧张成这样?你那位王妃与你好几年了吧?怎么也不叫她给你生一个?”
李季道,“我与你几次,便有了。与她成亲几年都没有,你不想想原因?”
蒋思思略一思索,问,“她身体有恙?”
李季冷笑,“天生是个石女。钟家拿我当猴耍。”
蒋思思宽慰,“你若不是要借助钟家的力量,也不必如此。也是委屈你了,这般被人拿捏。”
李季正要开口,外面突然听内侍尖细的嗓子喊,“皇上驾到!”
李季和蒋思思闻言都变了脸色。
李季更是瞬间就清醒了。
今日宝册被收的突然,皇帝连句解释都没有,又念及蒋思思还有身孕,便临时决定过来瞧一瞧蒋思思。
等进了屋,见蒋思思正匆忙穿衣裳。像是已经就寝了。
她扣子都没系好,上前福身,“给皇上请安。实在是对不住,臣妾已经就寝了。今日来,困倦的很。”
皇帝也体谅,拉着她的手在榻上坐下,道,“怀有身孕是这样的。今日之事,你别介意。你如今有身孕,也该放下那些杂事的。”
蒋思思垂首道,“皇上言重了。臣妾也只是临时帮忙而已。如今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皇后娘娘才是咱们六宫的主心骨。她如今打理六宫,臣妾倒是踏实了。”
“好。”
蒋思思扭头过去打了个哈欠。
皇帝见状,便道,“朕来的确实晚了些,扰了你休息。你歇下吧,朕看看你,这就走了。”
“皇上不在这留宿吗?”
“爱妃如今俏丽可人,朕万一把持不住,算了,朕还是走了。”说完,还摸了摸她的脸。
蒋思思露出娇羞温顺的模样。
福身送了皇帝离开。
蒋思思喘了一口气。
她赶紧和上门,去打开窗户。李季还缩在那里。
皇帝习武,若叫他藏在屋内,肯定会被发现。只能叫李季躲到了外头。也是幸运,没有被其他宫女太监发现。
“你赶紧走。这种吓人的事情可不兴来第二次了。你想死,我还不想呢。”
李季也是松了一口气,此时方能笑出来,“怕什么,不是没被发现?”
蒋思思肃然道,“李季,我没你这么疯。你若还这样,我以后必不见你。”
“好好好,我一会儿就走。父皇刚走,万一我出去,与他碰上不好。你别气,我一会儿真的走。”
蒋思思才不气。
李季又上前搂她。蒋思思挣一下,却嗅到了他身上的香气。
她随即又闻了闻自己的,也沾染了一些。不过并不浓,若非近距离的去闻,是闻不到的。
蒋思思道,“你这香日后别那么浓,若是叫人在我身上闻到了,不好解释。”
李季道,“知道了。”
皇帝出了南薰殿,已经走出去一段路,却又回想起什么。
他问蒋瑛,“你有没有闻到端妃那屋里有股子香气?”
蒋瑛忙道,“奴才守在外头,并没有闻见。”
皇帝道,“比较淡,许是类似。”
倒也没多想,皇帝便走了。
而十日之约很快就到,蒋瑛早早的就到了包厢里等着,顺道还买了一盒很有名的点心。
不多时,楚成璧就来了。
“见过娘娘。”
“不必多礼。你来的倒是早。”
“刚到没多久。这是给娘娘带的,不知道娘娘可喜欢。”
楚成璧玩笑,“我若是没合成,这礼可就受之有愧了。”
蒋瑛道,“不管成没成,这都是奴才的一点心意。”
楚成璧道,“这家的点心每日都是限量,可不好买呢。”
蒋瑛笑笑,“是排了一会儿时间的队。”
也不全是为了楚成璧。
一部分为了袁令。
袁令和她那位夫人都爱吃这家的点心。
蒋瑛一旦休沐,便起早去排队,买了送过去。平时隔几天,也会送些东西过去。不是金银,都是些吃穿用度的。
蒋瑛知道,金银对于袁令这样的人来说,早不稀奇。他缺的是用心待他们二人的人。蒋瑛要让袁令相信,蒋瑛真的会给他们养老送终。
楚成璧笑了笑,道,“你有心了。那我也不能让你失望。”
说着便掏出一个小香囊,递给她,“你闻闻,是不是这个气味。”
蒋瑛接过来,递到鼻子边闻了闻。眼睛都亮了,“竟是一模一样的香气,娘娘真是厉害,怎么合成的?”
楚成璧道,“也是运气好,也就试了上千次吧。”
蒋瑛忙道,“娘娘辛苦了,奴才还有什么能为娘娘做的吗?”
楚成璧掩口一笑,“逗你玩呢。我本就喜欢弄这些东西,倒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好在没有特别刁钻的香料,要不然估计也不能成。确定是这个香吗?”
蒋瑛道,“十分确定。”
楚成璧道,“那就好。总算是没令你失望。你不必想着为我做什么。你先前替我带了东西到北齐,已经是替我做了很大的事情了。”
蒋瑛道,“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娘娘不必记挂。”
楚成璧道,“你真诚心谢我。除了这糕点,便请我去酒楼吃顿饭?那家的八宝鸭,酒酿圆子,水晶肘子,听说都是一绝。”
蒋瑛笑,“那是小事。”
蒋瑛回到了宫中。
等着这一日李季进了宫给皇帝请安。
蒋瑛便去了一趟南薰殿,其实不过是一些琐事,因为妃嫔有孕,内务府那边也格外关注,许多东西都往各个宫里送。这种事情用不着蒋瑛亲自去办,她不过是找个机会去了一趟。
蒋思思也没生疑。蒋瑛来她这里是常事。
蒋瑛在回到养心殿之前,身上撒了些香粉。
皇帝在批阅奏折。
出了件事。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找官员进来商议之时,见蒋瑛给他倒了茶水。
一凑近,皇帝便皱眉,“你身上哪来的香气?”
蒋瑛抬起袖子闻了闻,“有吗?奴才倒没问出来。若皇上不喜,奴才这就换身衣裳。”
说着便要退开。
“等等。”皇帝叫住她,又叫她近一些。
皇帝闻得不清楚,便伸手直接抓了蒋瑛的袖子凑近闻了闻。
皇帝甩开,问,“你方才去了哪里?”
蒋瑛道,“内务府分发的东西前几次出了问题,这一次奴才得空,便帮着分了一趟。奴才去了一趟端妃娘娘那处。”
“端妃?”皇帝脸色瞬间变了变。
皇帝生性多疑。
之前李季来的时候,他闻到了很淡的香气,不由想起了上次在蒋思思那里闻到的味道。于是不动神色的靠近了一些李季。
又闻了闻,发现确实一样。先前皇帝也闻到过,不过这一次李季身上的气味淡了许多。
皇帝本就生疑,这么巧,蒋瑛从蒋思思那里过来,便沾染了一模一样的香气。又这么巧,李季就在宫里。
皇帝也顾不上跟前的奏折了,起身道,“去找端妃。不许声张。”
皇帝大步流星的朝南薰殿而去。
不许人通报,直通蒋思思的寝房。
却没预想中的画面。
可蒋思思却也不在。
门口跪了一地的奴才。
皇帝走出来问,“你们娘娘呢?”
“说是觉得闷,出去散步了。”
“去了哪里?”
“奴才……不不不知。”
“奴婢……不不不知。”
“自己的主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一群没用的东西。”皇帝生气,直接踹了跟前一个太监一脚。
蒋瑛忙上前,道,“皇上找娘娘有事,好好想想,娘娘去了哪里。”
一个宫女思索片刻,道,“娘娘走时,奴婢先是跟着的,后来娘娘叫奴婢先走了。”
“哪里叫你走的?”
宫女说了个地方。
蒋瑛对皇帝道,“皇上,那里离着御花园不算远。或许……”
皇帝却眉头紧皱,道,“哼。离着御花园不算远,可离一个地方更近。”
说罢,便大步离开。
蒋瑛小跑着才能跟上李定的脚步。
越往前,蒋瑛便知道了李定的目的地是哪里。
竟是前朝淑妃所在的废弃宫殿。
若蒋思思与李季媾和,这里可是个绝佳的地方。
蒋瑛原是利用皇帝的多疑,让他怀疑李季和蒋思思。捉奸也罢,怀疑孩子的生父也好,都是绝佳的。
没成想,这两人倒是喜欢腻在一起,这么快就能被皇帝逮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