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本想着让人去推门，岂料突然传来呻吟的声音。
这还是下午，这般声音，皇帝经历过多少形形色色的女人，自然能知道此刻里面是个如何香艳的画面。
顿时怒火中烧，也不叫旁人，一脚将门踢开，大步流星朝正殿走去。
蒋瑛忙不迭的跟上去，又吩咐身后的两个护卫，“不管发生什么，守好这里，不能叫人进去。”
护卫忙领命。
里面男女正激情澎湃，丝毫没有注意到外面已经有人过来。
皇帝一脚踏进正殿，正看到一个男子脱了裤子，身下女子衣衫不整。
皇帝怒火中烧，可惜了身上没带武器，便上前，一把将男子后衣领提了，便是一拳挥过去。
倒在地上的男子正要还手，抬眼一看是皇帝，惊魂未定之余，直接跌倒在地。
而身下女子此刻尖叫起来，慌乱之间抓了旁边的衣物将自己身体包裹起来。
蒋瑛就站在门口没进去。
若是皇家丑闻，她进去便是个死。
可是她从门框那边偷偷瞧过去，却大吃一惊。
不对。
男子的确是五皇子李季。
可女子却不是蒋思思。
而是她身边的一个宫女。
既是来自南薰殿，那么所有的香气便就能解释了。
蒋瑛不解。
正在此时，她注意到前面一道残影。只离得太远了，已经来不及追上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她并不相信这个宫女和李季有染。所以他们是提前知道了消息。
是谁提前通知了他们吗？
下面的事情与她无关了。
蒋瑛退到了宫门口。
大殿内，皇帝看到是一个宫女也是有些意外。
怒气总算是收了一些。
好在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的儿子，还算是有些分寸。
真要是看到他的儿子和妃嫔一起，他恐怕两个人都会杀了。
李季匆匆提了裤子，跪在了皇帝跟前，“父皇饶命，儿臣，儿臣一时糊涂。”
皇帝怒道，“你与太子一个德行，没有女人是不是会死？”
“儿臣真的知错了。儿臣只是心情苦闷。”
“你苦闷个屁！”
李季竟落了泪，万般屈辱道，“儿臣也是最近才知道灵玉是个石女，儿臣不能和她有孩子。可她又是儿臣的结发夫妻。儿臣回到王府便心情郁郁。苦闷之时遇到了娟儿，她善解人意，儿臣一时糊涂，便与她……”
说得有理有据。
且钟灵玉这件事，是可以查证的。
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生出了一丝不忍，“王妃真是不能生育？”
“千真万确。”
皇帝道，“那你也不能在宫中和一个宫女……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这成何体统？太子的事情你难道还不能吸取教训？朕看你同他一般，拎不清轻重。实是让朕失望。”
皇帝说完，便甩了袖子扭头就走。
等到了门口，他突然问，“她有身孕了吗？”
李季呆愣了一瞬，忙道，“尚无。”
“既然王妃不能生育，她就带回王府吧。”
“是，父皇。”
皇帝很快离开。
李季才敢用手擦过嘴角的血。
方才皇帝是气急了吧？否则也不会一拳打的那么重。
被突如其来的馅饼砸的头晕目眩的娟儿一直不敢出声，此刻皇帝走了，才敢怯懦的发声，“殿下，奴婢能跟着你吗？”
李季扭头看向她，露出阴冷的笑意，“是啊。连你这种贱人也能跟着我了。”
或许是衣物穿的少，又或许李季的声音太冷了，娟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李季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冷声威胁，“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好好的留在王府，尚能锦衣玉食。若说错半个字，我就掐断你的脖子去喂狗。”
说完，狠狠的将她的手臂一甩。
娟儿跌倒在地上。
李季理了理衣衫，走了出去。
宫门口皇帝的人早就走了。
可却还有人在等着他。
这个人就是方才给他报信的人。
正是因为这个报信，他们才能及时的避险。一起走是不可能了。所以临时把娟儿拉到了身下，让皇帝的注意力都在这边，而蒋思思可以趁机从侧门离开。
这是个垂首十分恭顺的小太监。
李季看了一眼，又细想了一下，终于有些印象。主要他太普通了，长相放在人群中完全可以被淹没的那种。
“你在养心殿伺候？”
“奴才是个打扫太监。”
那就是品级最低最不起眼的一类人了。
竟是他通知了自己。
李季皱眉问，“谁叫你来的？”
太监道，“五殿下去看望一下德妃娘娘吧。”
李季大吃一惊，“是母妃？”
小太监却什么都不说了，躬身退后两步，“奴才还有事，得先回去了。”
说完，便转身，迈着碎步子离开了。
李季站在原地，还是有些瞠目结舌。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就被皇帝发现了他和蒋思思之间的端倪。但他知道，方才若非有人通知，皇帝这么一冲进来，直接捉奸成双的话，他的命都悬了。
不仅是他的命。还有蒋思思的，当然包括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如此一想，仍心有余悸，后背发凉。
李季有了决定，他前往了德妃那里。
连通传都没有，李季直接进了佛堂。可见德妃是已经在等着他了。
德妃敲着木鱼，手中转动佛珠，嘴里念着佛经。
李季到了之后，还是行了礼，“见过母妃。”
听到李季的声音，敲木鱼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端坐在那里，淡淡道，“你到我跟前来。”
李季不明所以，还是走了过去。
等到了德妃跟前。德妃抬眼看了看他，又道，“跪下来。”
李季略有不满。
想及方才德妃救了他。他咬了一下牙，一撩衣摆跪了下来。
德妃坐在那里，扬起手臂，给了他一记耳光。身形动都没动。
“母妃何故打我？”李季愤愤，捂着脸质问。
德妃面不改色，道，“打你还是轻的。若我不出面，你现在就算一条命还在，也会被贬为庶人。为了一个女人，值当？”
被怼的哑口无言，李季却嘴硬道，“我的事情不消母妃操心。”
“那你便可以去和你父皇坦白了。让他把端妃赐给你。”
李季无语。
德妃瞧了瞧他，道，“我原本以为你胸有大志，对你诸多期望。却不想你竟也如此平庸不堪，算我看错了你。你若还觉得自己没错，现在就可以从这里离开。以后你的生死我不再管。”
李季第一反应便是起来立刻就走。
可还是犹豫了。
见他跪着没动，德妃弯腰摸了摸他的脸，又温柔道，“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季儿，你怎么就如此糊涂呢？这么多年了，我与你疏远，便是不让别人注意到我们母子。如此以来，我为你谋划，旁人也不会知晓。有朝一日若是身败，也不会牵连于你。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与你坦白。你竟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李季十分费解，“母妃你说你，为我谋划？可这些年……”
“我知你恨我。便是对旁人都热心肠，偏偏对你十分疏远。你最痛恨我的便是让你大姐远嫁到北齐，甚至死在那里。可她过去，就是为了你啊。”
德妃便又说起了李昭的种种。
李季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都是为了他。
“我以为母妃早已看破红尘，也无心让我继承大统。”
德妃道，“你是我的儿子，我自然要把最好的给你。皇后无子，我是四妃之手，凭什么你不是太子？仗的不过是谢家的势。李越他如此平庸，凭什么你就不能争一争？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不为儿子着想的。我甚至连皇上的宠爱都不要了，整日青灯古佛相伴，就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李季想起一件事，问道，“当时钟禹骁那里，是你传的钟灵玉有孕吗？”
“是我。不过是让他更愿意独自抗下所有。”
虽说是弄巧成拙，可原来他的母妃一直在默默帮着他。
原来，他不是被母妃抛弃的那个孩子。
李季垂首，“母妃，是我错怪你了。”
“母子之间不必说这些。成大事，本来就要摒弃一些小情小爱。你我疏远，是为了你更好的前程，这是值得的。”
李季点头。
德妃又问，“我问你，端妃那个孩子，与你有关吗？”
李季大惊，一时间没回答。
“与我实话实说。”
李季道，“钟灵玉不能生育。蒋思思肚子里那个孩子，是我的。”
“你……”虽然已经是预料之中，但德妃还是被震惊了一下。
李季不会好端端招惹一个已经有身孕的妃嫔，除非那个孩子是他的。
“你可知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李季道，“木已成舟，儿臣已经没有退路。母妃，我现在要如何？”
德妃道，“你父皇疑心重。便是今日拉了一个宫女蒙混过去。他事后想起来，定还会怀疑你和端妃。若他深挖下去，必定还会发现端倪。”
李季担心的也是这个。
娟儿的事情勉强说得通。
可是因为一个宫女跑到后宫去，这未免荒唐。皇帝若回过味来继续查，保不齐还能查到什么。
李季道，“儿臣不再与蒋思思碰面，至少在宫里不会了。”
德妃道，“这还不够。”
“你应该学习九皇子，远离这里。让你父皇无心再查下去。”
李季没说话。
德妃道，“别舍不得。需要你回来的时候，你自然可以再回来。你父皇如今要后宫妃嫔多生孩子，你该明白是什么用意。”
李季不解。
德妃道，“他废了太子，对你们几个儿子大约都不太满意。所以要再生皇子，再好好培养。你父皇这个人，是喜欢掌控一切的。既然如此，现在不是夺嫡的时候，他暂时也不会想着立储君。你离开之后，好好培养自己的势力，好为将来做打算。”
李季觉得德妃说的有道理，道，“儿臣听母妃的安排。”
他顿了顿，问，“母妃如何知晓我与蒋思思之间的事情？”
德妃微微一笑，“我能在你父皇身边安插人，自然也能在你身边安插人。你也不必觉得膈应，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只是可惜了，北齐那边经营多年的暗探网因为你姐已经功亏一篑。”
李季道，“便是不借助北齐的力量，儿臣有朝一日也能得偿所愿。”
德妃见李季又斗志昂扬，十分欣慰。
她看着李季肿了的半边脸，道，“是你父皇打的？”
“没事儿。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德妃浅浅一笑，“这是个教训。一旦你犯了错，你父皇绝对不会饶恕。所以一定要慎行。端妃的那个孩子，你打算让她生下来？”
“儿臣已经安排好了？”
“那个王辉？”
李季已经不意外了，他点头。
德妃道，“还不够。送个人去他家里，不必看着别人，就看着他最小的儿子。他疼得紧。”
“儿臣明白了。”
“你若走了，端妃那里我自会照料。让她把孩子好好生下来。”
李季还沉浸在对德妃的另眼相看之中，根本没听出来德妃的言外之意，以及她眼尾闪过的一丝狠辣。
蒋思思说到底都是皇帝的妃子，便是以后李季得了皇位，这个孩子也是个祸害。
所以，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