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身为御林军，半夜出现在这里，并不让人觉得意外。
所以三个太监第一反应还是信了，惶恐间扭头去看了一眼，便给了蒋瑛可趁之机。
蒋瑛慌不择路的往前跑，三个太监反应过来上了当，便立刻追上来。
男女之间力量和速度都是悬殊的。
蒋瑛慌张的转头看了一眼，再转头去，却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来人也没料到被她撞到，身体微微后仰，但好在能快速稳住，一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蒋瑛抬眼，看到的却是李洵淡然的双眸。
一瞬间觉得委屈，又觉得释然，很多种情绪涌上心头。
李洵的目光越过她看向了她身后。
几个太监一见到李洵，脚步自然而然就停了下来。
他们料定了蒋瑛没法开口，也有些有恃无恐。
李洵将蒋瑛手臂一把拉过，推到了自己的身后。
小小的举动，便像是一堵墙将蒋瑛护住了。三个太监，便不能再做什么。
李洵微微眯起眼，声音冷然，“何事在这里追人？是我的人做了什么错事？”
主仆有别，三个太监还是害怕九皇子的。
其中一个人支吾道，“路上碰到了他，鬼鬼祟祟的，还以为在做什么苟且之事，便要去盘问。谁知道他撒腿就跑，奴才等人也只能去追。也不知道他大半夜的在这里做什么。”
屎盆子直接往蒋瑛头上扣了。
她当然也不好说明真正的来意，真是个死结。
李洵却面色冷凝，淡淡反问，“大半夜的，你们三个结伴成群，出现在这里，又意欲何为？”
一句话问的三个太监面色蜡黄。
其中一个人冷汗流下来，磕磕巴巴的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另一个太监道，“不知道他是给九皇子来办事的，实在是一场误会。时候不早了，九皇子要不早点回去休息？”
九皇子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流转。
片刻后，他道，“也好。”
三个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件事闹大是对谁都没好处的。好在李洵也没想着盘根问底。
李洵转身，看一眼蒋瑛，道，“走。”
蒋瑛乖巧跟在李洵身后。
往雪阳宫去的路上，主仆二人都沉默了一阵。
蒋瑛忍不住抬眼去看他。李洵实在是算不得虎背熊腰，身形健硕的那种人。可方才他将她推到自己身后，将她护在身前的时候，他竟是比任何男人都要伟岸英明。
他当时什么都没对她说，却像是在说，“别怕，这里有我。”
偏他又生的眉眼那么好看，简直就像神明一样。
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仅有的印象里，还是在母亲的怀里，那样温暖，可这感觉已经太久，久到已经感受不到那种温度了。可今日，李洵却给了她这种感觉。
或许对李洵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可对蒋瑛来说，却有一种如浮萍一般的十几年，突然可以落到实地上的感觉。
忍不住再去看他，他的背影就在身前，好像什么都不用怕了。
她竟有些想按住心口，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
眼见着快到雪阳宫的时候，李洵停了半步。
蒋瑛差点撞上去，忙退后一步，躬身。
李洵问道，“还不说实话？”
蒋瑛道，“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遇到他们？但好像和冯公公有关。他们怀疑是我拿了冯公公的东西。”
李洵也是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这冯公公是谁。
倒也解释的通。
又道，“怎么去浣衣局，还要这般鬼鬼祟祟？”
蒋瑛怔然。
李洵竟是知道的。
蒋瑛沉默，多少是有些歉疚的。
李洵道，“这宫里不比旁处，无事也能变有事。小心些为好。”
蒋瑛忙道，“再不敢有下次了。”
李洵正要举步，却又问，“今日之事，可有别人知晓你的行踪？”
一句话把蒋瑛给问住了。
因他问出了问题的核心。
三个太监在那里等她，绝对不是偶然。既然是刻意等着的，便是知道了她的行踪。可她去浣衣局，连巧儿都不知道具体时间，算起来也就是蒋思思知道。但蒋思思找她是有事要说，和她也是一荣俱荣的关系，实在是没有这个动机。
那会是谁呢？
难不成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蒋瑛不想给李洵添麻烦，道，“兴许就是因为冯公公的钱财，他们早早就盯上奴才了。奴才下次一定小心，而且今日也和他们说清楚了。奴才身无分文，再拦十次也没用。”
李洵没再说什么。
蒋瑛跟在身后，在一只脚踏入宫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九皇子怎么会出现的？”
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
所有人在那里出现，好像都有些奇怪。
李洵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幽凉。
蒋瑛意识到自己问错了问题。
这眼神也让她瞬间清醒。
九皇子是皇子，皇帝的儿子。而自己是个身份造假的太监，与他是云泥之别。什么保护，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就连现在问这样一个问题，也是越界的。
“奴才多嘴。”她低头弯腰。
一瞬间神情的变化落在李洵眼里。
她好像突然就变了，与方才不同。看着她单薄的身形，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突然这样。
是自己刚才的表情太冷了？
是吧。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个时辰出门了。
大抵是因为听到王福说她出门，虽然一下子就能想到她会去哪里。但许久没见人回来，他竟有些担心起来。
主仆二人没再说什么。
李洵不说不问不解释，蒋瑛更不敢多言。
蒋瑛后半夜睡得挺好，早晨醒来的时候，赶紧去了徐青芷那边伺候。
架不住前半夜折腾没睡好，去未央宫的路上偷偷的打了个哈欠，却被徐青芷逮个正着。
“昨儿个去做猫抓老鼠去了？”徐青芷笑说。
蒋瑛心虚，支吾道，“床下有只老鼠是真的，吵得奴才没睡好。”
徐青芷没怀疑，“改日养只猫。不过那玩意栓好了，别乱跑就是。”
蒋瑛立刻听出画外音，问，“娘娘怕猫？”
徐青芷轻咳一声，低声说，“很小的时候被挠过，半夜声音太凄厉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瘆得慌。可别传出去啊，我可是要面子的。”
蒋瑛一笑，“奴才一定守口如瓶。娘娘可是上过战场的人呢，无所畏惧。”
徐青芷手压了压，“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