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杜光答应让秦立采药,沈青黛心中一喜,也趁机请求道:“差爷,秦立染了风寒,一个人恐怕采摘不了多少草药,我可不可以去帮他一起采?”
杜光挥手,算是默许了沈青黛的请求。
众流犯听闻秦立要去采摘草药,为大家熬制驱寒药汤,一时间都感到有些羞愧。
他们之前还在嘲讽秦立,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可他却毫不计较,甚至还愿意帮助自己!
有几个流犯过意不去,想要帮助秦立,和他一起采药,但却被杜光严厉的目光制止了:“都给我坐好,谁要是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别怪我鞭下无情!”
几个流犯知道杜光是怕他们逃跑,只得无奈地坐回原地,用感激的目光注视着秦立。
秦立对众人报以春风般的微笑,然后转身走出亭子,目光在四周搜寻着可用的药草——其实他并没有这么无私,他之所以说为大家熬制药汤,只是想让解差没有理由阻止他采药而已!
沈青黛担心秦立的身体吃不消,于是挽着他的胳膊,想要搀扶他,却被他一把搂住了腰身。
她身体瞬间僵硬,她羞怒地低喝道:“你做什么?快放手!”
“娘子不是要搀扶我吗?我染了风寒,走不动路,只有搂着娘子才会好。”
秦立跟没有骨头似的,靠在沈青黛的肩头,语气虚弱至极,但脸上却洋溢着计谋得逞的笑意。
沈青黛没想到秦立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挣扎着想要推开秦立。
但一想到秦立染了风寒,还想办法救妹妹,她又不忍心推开他,只能羞愤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注意场合。
秦立对沈青黛的瞪视视而不见,依然紧紧搂着她不肯松手。只有在需要采摘草药时,他才暂时松开一会儿。
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几种可用的草药,然后和沈青黛一起回到亭子中。
将草药清洗干净后,秦立开始熬制药汤。
药香四溢,热气腾腾的药汤很快就散发出了浓郁的味道。
等药汤熬好后,秦立盛了一碗递给沈岑氏说道:“岳母,这药得趁热喝才有效。”
然而沈岑氏却并没有接过药汤的意思,她满脸怀疑地盯着秦立说道:“你不是说,药汤熬好后你要先喝一碗给我们看看吗?现在怎么又想直接给小娥喝了?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的小娥给你试药吧?”
听到这话,沈青黛的眉头微微蹙起,不满地说道:“娘,您怎么能这么说秦立?他不是说过了,药要趁热喝吗?”
沈岑氏瞪着眼睛,怒斥道:“小娥是你亲妹妹!你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外男,不顾你亲妹妹的死活?还是说,你觉得小娥年纪小,是个累赘,所以想要害死她?!”
见沈岑氏越说越难听,沈青黛气得脸色发白,她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微凉的大手握住了。她转头一看,只见秦立先是冲她摇了摇头,然后又朝着沈岑氏弯腰致歉道:“岳母您别误会,我们绝对没有嫌弃小娥的意思,这药我先喝,等会我再给小娥重新熬制一碗。”
说着,他端起那碗热气腾腾的药汤,一饮而尽。
一碗药汤下肚,秦立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脸色也不像之前那般苍白了。
过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秦立这才看向沈岑氏问道:“岳母,现在您应该相信我了吧?”
虽然秦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人也比刚才精神了不少,但沈岑氏却还是不放心,想要再等等看。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几名解差拉着一个身材干瘦、胡须皆白的老者走了过来。
这被解差从附近云水郡请来的老者,正是当地享有盛名的大夫。
大夫大清早被人喊醒,还被人架着走了这么远的路,他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只是碍于对方是为朝廷办事的解差,这才不敢发作,但此刻,当空气中飘散的药香迎面扑来,他终于无法再抑制内心的怒火。
“既然你们已经有人熬制了药汤,那又何苦折腾我这个老头子?”他愤愤不平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不满,“我这把年纪,骨头都快被你们拆散了!”
众流犯听到这番话,纷纷诧异地将目光投向了秦立。
他们刚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秦立自称不懂医术,然而此刻从他手中熬制出的药汤,却得到了这位大夫的间接认可!
闵高阳也冷了脸,要是秦立早点说明自己懂医术,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让人去请大夫?这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秦立,你好大的胆子!”闵高阳怒喝一声,大步走到秦立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竟敢如此戏弄本差!”
沈青黛见状,急忙上前护住秦立,冲闵高阳解释道:“差爷,您误会了,秦立没有戏耍您的意思。他觉得自己只是认识一些草药,不算真正懂得医术,因此担心自己熬制的药汤会有问题,所以才不敢让差爷喝。”
“不懂医术?只认识一些草药?”大夫捋了捋胡须,摇头说道,“这药汤虽然看似简单,但其中的药材搭配却恰到好处,对于风寒之症有着极好的疗效。如果不是真正懂得医术的人,又怎能熬制出这样的药汤来呢?”
秦立拱手一礼,苦笑道:“老先生谬赞了。在下只是略知一些医术皮毛而已,实在算不上真正懂得医术。这药汤也只能治疗一些轻微的风寒发热症状。如果伴随有其他胸闷气短、咳嗽头痛等严重症状的话,在下就无能为力了。所以还是得有劳大夫您亲自诊治。”
见秦立如此谦逊,还将自己的不足之处当众说出,大夫对他好感大增,但见他只是个流犯,又忍不住惋惜。
可惜了!
如果此人是个寻常的百姓的话,他都想收他为徒了!
一旁的流犯则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秦立所说的“常识”二字上。
他管熬制药汤叫做常识?!
在大夫的诊治下,其他有严重症状的人得到了及时治疗。
轻微发热的人喝下了秦立熬制的药汤后,症状也逐渐得到了缓解。
沈小娥喝下秦立的药汤后,没多久就醒了过来。当她得知是秦立撑着病体,亲自去采草药,并熬制了这碗药汤时,她的双眼不禁泛红湿 润:“谢谢姐夫!姐夫辛苦了!”
沈青黛也转头看向秦立,眼中满是感激之色:“秦立,谢谢你。”
秦立笑了笑:“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一早上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大半,闵高阳不想继续耽误时间,便催促着说道:“既然大家都好的差不多了,那就继续赶路!”
“差爷,有位朋友给我发了请帖,请我去参加一场宴会,我能否先去赴会?等宴会结束了,我会尽快追上队伍,必定不会耽误行程。”
这时,秦立拿出请帖,请求脱离队伍。
一听到这话,闵高阳的脸色就极不好看:“三百号流犯里头,就属你的事情最多,你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