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上下打量秦立,眼中满是疑惑:“你一个流犯,怎会有人邀请你参加宴会?难道他们不怕受你牵连?”
他昨天进入云水郡时,特地打听了朝廷的消息。
得知秦立的牛痘治天花法和弩都未引起太大关注,他以为上层有意打压秦立,认为秦立再无翻身之日,于是对秦立的态度也变得冷淡,甚至不让大夫为他诊治。
然而,现在看到有人给秦立送来请帖,他心中又不禁开始琢磨起来。
闵高阳则在一旁冷嘲热讽:“我看根本没人邀请他参加什么宴会,是他自己想偷懒,或者想趁机逃跑也说不定。”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转头看向秦立,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探究和幸灾乐祸。
沈岑氏更是愤怒不已:“小娥才刚刚好转一点,你不留下来好好照顾她,居然还想去参加什么宴会?到底是小娥重要,还是那什么宴会重要!我告诉你,你不许去!”
“娘,我真的已经好多了,不需要姐夫一直陪着。”沈小娥摇着沈岑氏的衣袖撒娇道,“再说了,姐夫去参加宴会,说不定有正事要办呢。您就别拦着了。”
说着,她还调皮地冲秦立眨了眨眼,那眼神似乎在说:“别担心,我一定说服娘亲。”
沈岑氏却被她的话气得不轻:“你这孩子怎么只想着别人?也不为自己着想?你要是再有什么不舒服怎么办?!”
“喝了姐夫的药汤后,我真的已经大好了。”沈小娥叹了口气,稚嫩的小脸上流露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伤感,“娘,您就让姐夫去赴宴吧。以我们现在的境况,有人能邀请姐夫已经是很难得的机会了。”
沈岑氏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小女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心里感到十分自责和愧疚——小娥原本可以过得无忧无虑的,但现在却被迫成长起来。
为了不让小娥再伤心难过,沈岑氏尽管心中百般不愿,也还是勉强答应让秦立去赴宴。
然而,听到这话的闵高阳却忍不住嗤笑起来:“你们现在说这话,未免也太早了点吧?一个流犯还想脱离队伍,去参加什么宴会?真是异想天开!要是今天这个要参加宴会,明天那个又要吃酒,那还赶不赶路了?!”
从京都到漠北本来就要走上大半年时间,如果因为这些琐事耽误了行程,导致无法按时到达漠北交接的话,那他们这些押解流犯的解差必定会被上面责罚!
闵高阳可不想因为一个秦立,把自个搭进去!
“每次都是秦立出风头,现在踢到铁板了吧?”
“我看差爷们平时就是太惯着他了,才让他如此放肆,还想单独离队参加宴会,想的美!”
“就该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流犯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纷纷,其中有几人感念秦立熬制药汤的恩情,想替他说句话,但却被更多人的冷嘲热讽给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解差突然拍着脑门说道:“啊!我想起来了!上次贺公子邀请郡马爷参加诗会的时候,郡马爷在诗会上大放异彩还博得了头筹!诗会刚结束,就有个姑娘给他送了帖子!当时我们离得远,没听太清楚,只隐约记得那姑娘说云水郡的梅花开得极美,要办一场赏花宴...”
“诗会头筹?就他?!”
闵高阳和杜光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秦立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吗?贺公子邀请他去参加诗会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拔得头筹,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众流犯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秦立在京都的时候,不但不肯去书院念书,还整天惹是生非。
要不是因为他不成器,秦家也不可能李代桃僵,让秦立替他哥秦舟赢取沈青黛!
就他这种人,连诗词的格律都弄不清楚,更别说作诗得魁首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沈青山更是直接看向那名说话的解差,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秦立从未作过诗,怎么可能成为诗会魁首?差爷,您是不是记错了?”
与其让秦立冒认诗会魁首的位置,闹出笑话,让定阳王府蒙羞,还不如现在就把话误会解开!
沈岑氏也附和道:“我看多半是有人跟秦立重名,差爷这才弄错了。”
见王府的人都这么说秦立,众流犯更觉得作诗之人不是秦立,而是另有其人,于是纷纷猜测道。
“对对,一定是重名!”
“听说前几年,有报录人报喜,当时有个跟新科状元名字很相近的人站出来,以为中状元的是自己,后来才知道是闹了个乌龙,一个是言午许,一个是双人徐,名字很相近,但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说不定拔得诗会头筹的人,不是秦立,而是秦力或者是覃礼呢?”
...
然而,那名解差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没有记错。我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到秦立被宣布为魁首。而且,文坛泰斗程老先生还亲切地称呼他为小友。这绝对不会有错!”
这番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众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程老先生,那可是当朝最受人尊敬的大儒之一!他居然称呼秦立为小友?
这怎么可能呢?!
众人震惊地看着秦立,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他们无法想象,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居然能得到程老先生的青睐和认可!
闵高阳和杜光也齐齐愣住,没想到秦立居然如此有才华!
程老先生的认可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都清楚得很。
程老先生虽无官身,但他在文坛的地位却是举足轻重的。只要他愿意为秦立说话,说不定能免了秦立身上的罪!让他不用再受流放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