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真是没想到,郡守大人竟然如此狠心,丝毫不顾念多年的夫妻情谊。结发之妻,说休就休了,真是令人心寒啊!”
“吴小姐也是太可怜了。娘家被流放,还被夫家无情休弃,她如今既无娘家帮衬,也无夫家依靠,一个孤零零的弃妇,以后的日子恐怕更加艰难了!”
“不仅如此,你们没听那个名叫冬儿的丫鬟说吗?吴小姐因为承受不住这接连的打击,已经疯了!恐怕她也活不了多久了,真是造孽啊!”
四周的流犯们纷纷议论着,眼神中流露出对吴家的同情。
吴庆云听到这些议论声,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愤怒和绝望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猛地转头,双目赤红地瞪向秦立,怒吼道:“秦立!你这个灾星!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我们吴家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我女儿更不会沦为弃妇,疯疯癫癫!我要杀了你!”
说着,吴庆云就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般,朝秦立扑了过去。
秦立根本没想到吴庆云会把一切罪责都怪到自己头上,他顿时也怒了。
自己成亲当晚就沦为流犯,一路风餐露宿、吃尽苦头,难道就不惨吗?
再说了,下旨流放大家的乃是当今陛下,吴庆云不敢怪罪陛下,却把这口黑锅扣到他头上,这算怎么回事?
秦立可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更不惯着吴庆云这臭毛病!
他直接站起身,就地掰了一棵枯树枝,就朝吴庆云狠狠地打了过去。
“啊——!疼疼疼!秦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我?!”吴庆云痛得大声惨叫起来,捂住被打的地方连连后退。
秦立冷笑着说道:“吴庆云,麻烦你搞清楚状况再发疯!你女儿之所以会被休弃,沦为弃妇,那是她夫家薄情寡义!你吴家之所以会被流放,更是因为陛下的圣旨!这一切,都跟我秦立没有半点关系!你不敢怪罪当朝陛下,却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此话一出,众人均是吓了一大跳!
秦立也太胆大妄为了,居然敢当众指责陛下,这是不想活了啊!
沈岑氏听到这话,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如今秦立跟他们定阳王府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大不敬的话要是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那他们恐怕就不是流放这么简单了,而是要诛九族啊!这个该死的丧门星!
“秦立,你别说了!”
沈青黛也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捂住秦立的嘴,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秦立原本还在气头上,但现在感觉到覆盖在嘴上的柔 软小手,哪还有半点怒气,甚至还恶作剧似的动了动嘴唇,轻吻了一下沈青黛的手。
沈青黛娇躯一僵,脸刷的红到了耳根,她赶忙把手缩了回去,暗暗瞪了秦立一眼,那眼神似是在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闹!”
看到沈青黛窘迫的样子,秦立却忍不住笑出声。
娘子脸皮也太薄了,亲一下手都害羞。
吴庆云看到秦立和沈青黛之间的眼神互动,他心里更是不忿!
自己女儿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怎么还有脸打情骂俏!!
“你们该死!”
吴庆云气得七窍生烟。他怒吼一声,再次朝秦立扑了过去。
然而这次秦立却有了防备,他轻松地躲开了吴庆云的攻击,然后一记闷棍狠狠地砸在了吴庆云的腹部。
“啊——!”吴庆云痛得惨叫一声,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无法动弹。
秦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着说道:“吴庆云,你给我听好了!我秦立不是你可以随便欺负的!再敢动手,下次可就不止是挨打这么简单了!”
“够了!都给我住手,你们当这是菜市场呢?!再吵吵闹闹、影响赶路,就都别想吃晚饭了!”
杜光站出来,看似在呵斥秦立,但实际上却是在偏帮秦立,制止吴庆云反击。
众流犯见状,顿时噤若寒蝉。
吴庆云吃了痛,也不敢再轻易动手了,狠狠地瞪了秦立一眼,然后紧咬牙关,转身默默走向一旁。
丫鬟冬儿目睹了老爷和夫人的凄凉境遇,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们现在已自顾不暇,哪里还有能力去帮助小姐?
她心中长叹,恐怕小姐的这一生真要毁了。
正当她含泪准备离去时,却向她投来了目光,淡淡说道:“你家小姐的娘家人沦为流犯,又被夫家休弃,确实令人同情。”
这话犹如在吴庆云刚刚压下的怒火上又浇了一桶油,他眼神凶狠地瞪着秦立,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女儿已经遭受了如此惨痛的打击,秦立竟然还说出这种风凉话,这分明是故意看他们笑话!
然而,秦立似乎并未察觉到吴庆云那杀人般的目光,仍继续道:“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何必因为被夫家休弃就要寻死觅活呢?随便找个营生,赚点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岂不美哉?”
大乾对女子的束缚不算严苛,弃妇虽会被人视为不详、晦气,但也仅此而已。
若是换做其他朝代,弃妇就只有一条路可走——死。
所以相较于其他朝代,弃妇在大乾朝其实还算幸运。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秦立这番新奇的言论,让众人都愣住了。
吴庆云也没想到秦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刚才还对秦立大打出手,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架势,秦立此刻怎么会好心宽慰他的女儿?难道这话中有什么深意?
他暗自琢磨了半天,却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冬儿却是眼前一亮,她觉得秦立这话虽然有些惊世骇俗,但却有几番道理,于是一脸感激的冲秦立行礼:“多谢公子指点迷津,奴婢一定会把您的话转达给小姐,让她好好活下去!”
吴陈氏也向秦立表达了感激之情:“多谢郡马爷开导我女儿。刚才我夫君也是一时气急才动了手,还请您不要怪罪。”
“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要不是定阳王府,我们不会成为流犯,我女儿也不会沦为弃妇!”
吴庆云大步上前,把吴陈氏拽到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都怪定阳王这个卖国贼,秦立身为他的女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小娥听到这话,气的眼眶通红,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我爹没有通敌叛国,你不许诬蔑他!”
“你爹就是卖国贼,卖国贼!”
吴庆云瞪着眼睛,凶神恶煞的吼道。
他是个武将,长的五大三粗不说,身上还自带一股子煞气,发怒时横眉竖目的更是可怕,直接把沈小娥给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