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他们面露难色,心中猜到了几分,叹了口气道:“这漠北之地,本就是苦寒贫瘠之所,人烟稀少,地方又广,镇子自然也就离得远。”
秦立听后暗叹一声,但还是拱手谢道:“多谢大爷解惑,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这些田地究竟是官有还是私有?我们要是想在此种植,不知道用不用向人佃租?”
听闻此言,那人摇头苦笑:“此地气候严寒,土壤贫瘠,许多田地都已荒废。你们若愿意,尽可随意耕作。但我还是劝你们最好打消这个年头,就算你们辛勤劳作,一年下来也几乎没什么收成,甚至连种子都很难收回来。”
秦立淡然一笑:“不管种不种的出来,我都想要试上一试。”
反正他也没打算靠种地谋生,种地不仅费时费力,收获还少,他只是想种点辣蓼草之类的东西而已,就算这里土地再贫瘠,种个草应该问题不大吧?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沤肥,增加地里的肥力。
然而那人并不知晓秦立的真实想法,误以为他们固执己见,非要在这荒地上耕耘,只能连连叹息:“之前也有人不听劝告,尝试开垦荒地,但最终种植的粮食几乎颗粒无收。你们若是不信邪,想要尝试,那就随你们的便。”
秦立再次道谢后,与沈青黛一同辞别那人,径直向镇上的方向走去。
在前往镇上的途中,二人还碰到了不少和他们同行过的流犯。
这些流犯因为没有遮蔽之处,只能在野地里度过了一夜,吹了一宿的冷风,此刻脸色都有些苍白,看到秦立后,他们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若秦立当初肯让他们借宿茅屋,他们也不至于受此风霜之苦!
一个妇人打了个喷嚏,阴阳怪气地冲秦立说道:“哟,郡马爷这是要上哪去啊?你该不会也想去镇上找活干吧?”
“你别胡说,郡马爷何等尊贵,怎会像我们一样去干些粗活赚钱?”
“不赚钱难道等着饿死不成?我听说定阳王的两个哥哥也被流放到这里来了,昨晚还为了争抢茅屋大打出手呢!”
“不止如此,我昨天亲眼所见,郡马爷被沈家大房的人赶到了草棚里住,他和郡主忙活了半夜,才把草棚收拾出来呢!”
...
这些流犯一边打量着秦立,一边幸灾乐祸地议论着
定阳王手下的武将之一,如今也沦为流犯的葛鸿波瞥了秦立一眼,摇头叹息道:“郡马爷不肯让我们借宿茅屋,结果却被沈家大房赶出屋子,只能睡在草棚,真是可悲可叹!”
然而秦立却像是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葛鸿波本想看到秦立后悔不已的模样,谁知他居然不理睬自己,心中顿时气的不行。
而其他流犯见秦立不说话,顿时觉得无趣,纷纷闭上嘴巴,默默赶路。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跋涉,众人终于抵达了镇上。
与路上的荒凉不同,店铺鳞次栉比,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看到这一幕,流犯们的心中也稍感安定了一些,于是立马挨家挨户地询问其是否要雇佣工人:“你好,请问你这边招不招雇工?工钱多少都不要紧,只要有地方住,管口饭吃就行了。”
然而无一例外,得到的回答却都是否定的。
就算有些店铺想要招工,但一看到流犯身上的囚服,就立刻打消了念头。
谁知道这些流犯都犯了什么事?招流犯做工,那不是触自己霉头呢吗?
沈青黛和秦立,虽然未穿囚服,但同样难以找到工作。
她原本打算在绣庄接些绣活以度日,可未曾想到,接绣活不仅需要支付押金,还需三名本地人作保。
她此刻身无分文,又何来押金?更何况,他们初来乍到,连一个本地人都未曾结识,又如何能找到三名保人?
没能找到活计,众人眼神愈发绝望,脚步也逐渐沉重起来。
没法赚钱,以后他们可怎么活啊!
难道他们要饿死在漠北不成?!
秦立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就在他准备放弃寻找,打算回家另谋生路的时候,一股淡淡的药香飘入了他的鼻尖。
他顺着香气走去,最后在一家药铺前停下。
铺内,一位头发半白的老者正在专心地整理着药材。
看到秦立走进来,老者抬头问道:“你是哪不舒服?坐下老夫给你把把脉。”
秦立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并不是来抓药的。我是想问问,你们这里是否需要伙计?”
他虽然对复杂的病症一窍不通,但他认识些草药,也能抓简单的药方,做个伙计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老者闻言一愣,仔细打量了秦立几眼后,疑惑地问道:“我这的伙计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需要认识草药,懂得晾晒、整理药材才行。”
秦立自信地说道:“这些我都懂,也知道如何储存草药。”
老者听后大喜过望:“真的吗?你可别骗我!”
这边的人大字都不识几个,认识草药的人就更少了,懂得打理药材的更是百里挑一,他一直想找一个懂行的伙计来帮忙,但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现在可好,伙计自己送上门来了!
秦立点头:“自然是真的,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考考我。”
闻言老者立刻打开了几个小柜子,拿了几颗干药材,递到秦立跟前。
秦立不慌不忙地接过,很快便详细地讲解了它们的名称、储存方法和用途。
老者听后抚须大笑:“哈哈哈!太好了!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懂这些!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就可以来我这里做工了。我给你十文钱一天的工钱!”
要知道,在这个地方雇用一个壮年男子做苦力,也不过六七文钱而已,他能给秦立开出十文钱的工钱,已经是非常看得起他了。
秦立心中一喜,正要答应下来,却听老者又道:“哦对了,你有没有牙牌啊?”
牙牌,相当于大乾的身份证明和通行证,上面刻有人的姓名、籍贯以及纳税证明,没有它可是寸步难行的。
闻言秦立脸色僵了僵,他一个流犯,上哪去找牙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