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赵老二,原本也是没打算再来找赵云夏的。
上次从叶有财那里得了大笔的聘礼,其实金额足以让普通人家花上两辈子不止了。
他只是嫁了一个女儿,就得了这么多钱,真是太值了!
当初与那叶有财签了什么文书时,赵老二还担心叶有财会反悔,直到手里真实地拿了钱,他这才喜笑颜开。
可转头回了赵家村,赵老二既不贴补家里,又不把钱给林翠花一分一毫,反而是自己拿着全部的银两,一个人出了村子。
林翠花难掩忧心,她这当家的,自从二女儿嫁进了叶家,心性就大变了。
赵老二总觉得赵云夏会帮着家里,可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怎么可能一辈子都帮呢?
赵云夏在赵家村里,从小也不曾得过什么优待,就像是堆在墙角的泥罐子,全赖她自己硬实,这才好端端长大。
可出嫁之后,叶家才发现这泥罐子洗干净后,是最为珍贵的瓷器。
叶家护着她,让她大放异彩,赚钱得名,可纵然她有再多的钱,似乎也不与那赵家村有关了。
而事实证明,对于赵老二,林翠花果然担心得不错。
赵老二上了镇子后,便去找了兰城最大的赌坊。
他可不甘心手里的这几百两银子,他相信以自己的运气,完全可以以小博大,让本钱翻倍,得那几千两,几万两银子!
赌坊之中的人,看着赵老二一身破布衣衫,起初都不愿让赵老二进去。
赵老二直接亮出了白花花的银子,赌坊的人瞬间变了笑脸,将这冤大头给迎了进去。
西街的赌坊所在,本就是三教九流汇集之地。什么人都有,消息也流通得快。
有人听说了赵老二新得了大笔钱财,早就垂涎三尺,见他主动上门,更是张开了网,只期待着他撞上来了。
赵老二初入赌坊,也确实小赚了几把,正是因此,他对赌博生钱愈发深信不疑。
然而深谙赌博门道的那些人,又怎么会真的让他如此长久地赢下去?
先前不过是让赵老二尝尝甜头,赵老二果真因此沾了赌瘾,整日陷在赌坊里无法自拔。
谁不知赌博最终都是十赌九输?
后来赵老二一连几日都输,最终将钱全都输掉,还欠了人大笔的赌债。
这欠赌坊人的钱,可与村子里所欠的钱款不一样。
若是一直不还钱,那些赌坊里的人可是会把人断手断脚。
赵老二一下子就慌了神,想起自己唯一的救星赵云夏后,便回了赵家村,带着林翠花去叶府要钱。
然而认出是赵老二,叶家却不开门,还说赵云夏不在。
赵老二在街上听人说了叶少奶奶卖酒的事情,于是就这么气冲冲地到了东市酒庄,来找赵云夏。
“赵云夏!你给老子出来!”
“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的老子娘死吗?”
随着赵老二在东市酒庄门口的叫骂,围观的百姓是越来越多。
“赵老爷,你又有什么事?”
赵云夏走了出来,眼眸中带着怒意。
赵老二一见到赵云夏出来,反而是变了脸色,谄媚起来,好似刚才大声叫喊的人不是他。
“二妮,老远就看到这酒庄生意好了,听说叶家老爷已经将酒庄给了你啊。你可真能干,这一天……就能挣不少银子吧?”
赵老二贪婪的眼神望着赵云夏,像是能够从她的身上剥出二两银子。
而林翠花则是怯懦地站在赵老二身后,时不时就想要拉住赵老二,可却以失败告终。
“这酒庄确实可以赚不少银子,昨日我便收了五百两,可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赵云夏冷眼看着赵老二,其实若不是他闹到了酒庄门口,她也是根本不愿搭理。
酒庄里原本在排队买酒的人,也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全都疑惑地望着赵云夏。
赵老二一看这局势有利于自己,顿时生出一计,哀嚎出声。
“二妮啊……家里如今是一口饭也没有了,你就算是嫁了好人家,得了酒庄这样大的生意,也要记得自己的家人啊……”
经赵老二这么一嚎,众人便像是明白了。
他们之中,真正明白赵云夏和赵老二牵扯,知道赵老二人品的,几乎没有,如今都是在被赵老二的言语带着走。
“听说叶家大少夫人,确实是出身赵家村一户贫苦人家的,不会这人真是她爹吧?”
“谁说不是呢?刚才这可怜老汉这么说话,叶大少夫人也没有反对不是?”
“真这样抛弃了娘家,也未免太没有良心了……”
“叶老爷自己都不是那种嫌贫爱富之人,怎么儿媳却是这般,如今还给了这么大的酒庄,她也配?”
赵老二颠倒黑白,不明真相的客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直指赵云夏的不是。
薛凝在旁看着,已经是喜不自胜了。
她方才看到这衣衫破烂的男子,还不敢相信是赵云夏的父亲。
现在既然有人认出了他们,便是真的了。
表面如此威风的赵云夏,竟然有这样的父亲,如此纠缠下去,难道还不怕叶楚凡不会厌弃了她吗?
要知道,感情是最经不起折腾的。这么一次次纠缠下去,双方的爱意也就要没了。
想到这里,薛凝便装作同情地扶起了赵老二。
“这位大伯,你不要太伤心,既然今日找了过来,就算是当着大家的面,也会给你们二老一个好的结果的。”
“还是这位小姐心善啊,不像我那女儿,如今恐怕我只能下跪给她了。”
赵老二见有人帮忙,愈发嚣张起来。
待赵老二站起来,薛凝便嫌恶地偏转了头,悄悄将刚才的帕子扔掉。
要不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做戏立人设,这种比乞丐还要脏的人,她才不想碰那么一下。
过了一阵,薛凝又慢悠悠走到了赵云夏的面前,一副惋惜哀痛的神情。
“叶大少夫人,其实我们都是外人,按理来说是不该如此说的,可今日这位大伯找了上来,我也想同叶大少夫人说一句了。再穷的爹也是爹,人终究是不能忘了本。”
薛凝语中带刺,即使是赵老二人品低劣,言语不足人信,她也是在点明着赵云夏的低微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