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你来,我问你点事。”泊生又掏出一块碎银。
“你在这将军府旁的茶馆干了多久了?”
“三年多了。”
“那你可见过将军家的小姐?”
“哎瞧您这话说得,我们哪里能见到过将军家的小姐,这城里谁不知道何小姐自小体弱多病,平日里哪儿也不去。”店小二听到泊生的问题一脸惊讶,“您不知道?”他微微打量,“看您这样,您不是我们京安人吧?”
“我的确刚来没多久,这不是听闻何将军在此,慕名而来。”
闻言,店小二的目光变了又变,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随后语重心长开口劝道:“公子啊,您这......这......我劝您还是别费心思了。”
泊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怎么?我这样见不得人?”
店小二见他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笑着说道:“公子一表人才,只是......怕不是何将军选婿的标准。”
泊生一愣,随即也大方地笑起来,丝毫不见或羞或恼。他摆摆手,捻来盘中的一颗花生,“那你觉得何将军心仪的女婿是什么样子?”
花生仁被他丢进嘴里,又从袖口里摸出几块碎银递给店小二。店小二接在手里掂了掂,笑容又多了几分,“何将军骁勇善战,威猛非凡,也应是希望找到一个身强体壮,能多照顾女儿的人。”
店小二说起这事,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抹布,“虽说何小姐已过及笄之年,但仍未听说有公子上门求娶。况且这京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何大将军有多宠爱女儿,没有两把刷子谁敢啊?”他眼珠一转,想起什么,“不过前些日子,我看那国师府来了人到何将军府上接何小姐,那派头!真阔啊!”
“接何晏之?”泊生惊了,花生仁也顾不得往嘴里丢了。
“对啊,”店小二点头,“据说是圣上下旨。”
泊生脸上的笑容出现一丝凝滞,两只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意思是在他来之前就有人先一步带了何晏之?
“你说的国师,叫什么?”
“姓韩,韩时斯。”
泊生脸色微变。
韩时斯,韩十四。
传说中十七岁就得道升仙的凡人。
泊生的脸色算不得好,他在去往司轮盘以前只是知晓因他的疏忽牵连到一位地府的小仙,他心有愧疚,却并不知晓所谓的小仙竟是韩十四。泊生就想问问这天上地下到底谁还不知道凡人成仙的韩十四,到底是谁说他只是“小仙”。
泊生这下内心的恐惧已经淹没愧疚,恐惧与愧疚的浪潮将他的心脏掀翻,使得他突然感觉呼吸不畅,胸口憋闷。他靠着柜台,抬手扶上太阳穴,深深吸气又重重吐出。
泊生在内心痛哭流涕并暗暗发誓,他以后再也不会在工作时间摸鱼了。
泊生哭丧着脸回到郑府,当然他可没有忘记还要翻墙回去,等他费尽力气翻过墙溜回住处时却见屋子的窗户开了半扇。他心中咯噔一下,心道不妙。虽不知道屋内守着的是父亲还是哥哥,但态度诚恳、及时认错总是要的。
“回来了?”
是郑潮生的声音。
泊生松了口气,露出一排大白牙,“哥!你来啦。”
“对啊。”郑潮生没好气地回复,“我要不来,你现在就被抓去祠堂跪着了。”
“哥!你真是我的好哥!”泊生倒了杯茶水,恭敬地递到郑潮生面前。
郑潮生看了一眼茶水,“凉透的茶水想起让我喝了是吧?”
他郑潮生是什么很随便的人吗?要知道他可是前些日子刚品尝了御赐的顾渚紫笋的人!现在是那种随随便便什么茶叶都能入口的人吗?
“温的!哥,是温的!温度刚刚好,不烫嘴,最解渴!”
“少油嘴滑舌!”郑潮生坐下,“我问你,你干什么去了?”
泊生一拍脑袋,“对了哥,何晏之搬去国师府了?”
“你又去何府了?!”郑潮生双眼瞪大,音量明显拔高但又瞬间压了下去。
泊生急忙捂住哥哥的嘴,压低嗓音:“别叫别叫。”
“郑泊生!”郑潮生甩开捂住自己嘴的手,“呸呸——”他吐了两下,“怎么还是咸的,脏死了!”
泊生尴尬地搓了搓手,郑潮生站起身就是一掌拍在泊生的后脑。
“郑泊生,你小子这么上心人家何小姐,不会真是对人家有什么企图吧?”
思及此处,郑泊生瞳孔微张,一脸难以置信,他一把抓住泊生的胳膊。
“我警告你啊郑泊生!你是个不学无术、不务正业,每日只知吃喝玩乐的人,你不要去给我祸害小姑娘,更不要想着去祸害人家何小姐!”
泊生的胳膊被抓得有些痛,痛得他龇牙咧嘴,试图挣脱开哥哥的束缚,“哥哥哥松手,我不祸害,我对人家没有企图,松松手!”
“你保证?”
“我保证!我保证!”
得到自家弟弟再三保证的郑潮生这才松开手,泊生活动了活动胳膊,有苦不敢言。郑潮生又多看了两眼自家弟弟,果然很不顺眼,他哪里配得上人家温柔体贴又知书达理的何小姐。
“所以,何晏之真被接去国师府住了?那我什么时候方便去拜访一下国师吗?”泊生一本正经道,“我突然觉得我有些问题想和国师聊聊。”
“聊个鬼!”眼见郑泊生抬手又要招呼一掌,“等你什么时候把案上的书本都看过了,说不定父亲会同意你出门去国师府附近溜溜弯。”
“可是我怎么记得哥你也没看完呢?”泊生闪躲迅速。
送走郑潮生后,泊生瞥见案上堆积的书本,“看完这些?”他翻起最上面的一本书,“君子之事上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他又拿起一本书翻开,“分付与春休细看,条条尽是离人怨。”
被开启的半扇窗户溜进几缕春风,泊生嗅到绿植的味道,心生愉悦。
春天嘛,就应是茁壮成长的时候。
“小姐,金子和银子给您带来了。”
刘山楂出现在韩府时,府中下人皆以奇异的目光注视着他,当然奇异的不是他,也不是他手中提着的狗子与兔子,而是奇异他身后背着的小猪仔。
“刘侍卫!你这是从哪里摸来的小猪仔?”
刘山楂长得人高马大,宽肩厚背,一只小猪仔背在身后被挡的严实,要不是阿秋听着猪叫多看了两眼,何晏之还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