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之?”
清脆的女声响起,何晏之闻声看过去,见一身穿石榴红绣边金丝衣裙的女子,她脸如玉盘,眼若金铃,头戴海棠攒珠金步摇,耳戴白玉坠饰,身染异香,言语动作间凸显出气质非凡。
何晏之盯着对方仔细看了又看,随即将试探的目光投向对方身后弓着身子的卓全,后者趁着女子及其下人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向何晏之挤眉弄眼。
瞬间会意的何晏之立马恭敬行礼,“民女何晏之参见公主,公主万安。”
“你见过我?”
“回公主,民女不曾见过公主。”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
“公主气质非凡,与众不同,自是一眼分辨,况且韩大人这府上平日里鲜少来客,若有登门拜访,想来一定是有特别之处。”何晏之垂下眉眼,恭敬道。
何晏之从下人口中得知韩府向来没什么客人,一是韩时斯交友甚少,二是国师这身份需要避嫌。眼前的公主穿着明艳,在初见何晏之时满眼的试探,说不上含有敌意,但警惕总是有的。一个如此优秀、貌美如花又气质非凡的女子对另一女子露出这样的情绪,何晏之大概能联想到点什么。
比如,清冷国师与美艳公主的美好爱情;
又比如,痴情女与负心汉的爱恨纠葛。
何晏之内心疑惑,也不知道这公主相中韩时斯什么了。
“时斯这府上——平日里真没什么人来?就本公主今日来了?”
这公主与其他女子倒不太相同,从他人口中听闻自己在心上人心中的特别地位,并不见娇羞,反而是两眼一亮,喜上眉梢,追着又问一遍。
“事实如此。”
何晏之话音刚落,空中飞来的柳絮就扑到了她的脸上,控制不住打喷嚏的念想但实在碍于当前情况特殊,于是硬生生压了下去,眼眶泛起泪花时,她听到公主别扭地关切。
“你——你哭什么?”
何晏之诧异于她别扭生硬地关切,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你可不要觉得是本公主关心你!”她抬手虚扶了一下压根没有晃动歪斜的步摇,“本公主听你住到这里是因为父皇担忧何将军操劳过度,而时斯又主动替父皇分忧才将你接了来调理身体,本公主关心你,就是替时斯——替时斯分担!”她的眼睛只看了一眼何晏之就匆匆移向别处,单手叉腰的那个小拇指微微翘起。
语毕,何晏之再看她时竟觉得愈发明艳可爱,忙掩了笑意连连应声道谢。
“谢本公主做什么?本公主就是来看看时斯,顺带看看你如今调理的怎么样了?”
“托韩大人的福,民女已经好多了。”
何晏之笑笑,只是还没来得及再有动作就突感一阵天旋地转。失去意识之前,她亲眼看到公主一脸惊恐的表情,她身子发软,歪斜倒进秀秀怀里,闭眼前死死抓着秀秀的衣服,嘴里念叨了一句秀秀听不懂的话。
韩十四赶回韩府时,大夫已经对何晏之此次昏迷做出了诊断:异香过敏。
他的脸色不佳,眉头紧皱,一旁的公主刚要开口解释就被他直直打断,“三公主有什么事还是出来说吧。”他转身走出房间,吩咐卓福将屋里迅速通风并燃上安神香,后院及时安排人清扫。
三公主见他如此上心何晏之的事,安排事无巨细,又避她如蛇蝎,心中不免失落,人也显得心不在焉,走到外厅的韩十四喊了几声公主才将她唤回神。
“三公主今日有何事找韩某?”
心上人公事公办的态度噎得三公主一愣,“我——我就是来看看你。”
她的声音弱了几丝下去,鲜艳的衣服此刻也显得有些黯淡。
“照常韩某这个时候会出现在宫里,三公主不会不知道。”
他薄唇微启,面无表情。
“我……”
“三公主,韩某还是那句话,在下并非良人,还请公主另寻他人。”
“你喜欢她?”三公主追问。
韩十四皱眉,“这世间的关系并非只有男女情爱一种。”
韩十四的心思向来不在此处,尤其这趟人间之行本就只有一个目的:唤醒何晏之魂魄回归本体。
或许是他方才声色俱厉,眼前的女子眼眶已经显了红色,但她依旧挺直着身板,眼神里透着倔强。
他无奈叹气,“我……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何晏之异香过敏的事情,我并不知情。”三公主避开了那个话题“我会让父皇派最好的御医过来。”她说完就迅速转身离开,没留给韩十四拒绝的机会。
韩十四见三公主李楚宛离开没再多纠结,只是觉得她身上的异香有些奇怪。前些日子在宫中时她常来以各种借口送东西见他,他不曾记得她身上有过如此浓重的异香,况且这宫中谁不知三公主李楚宛喜好耍枪弄棒,对胭脂水粉以及香料香薰并不感兴趣。
他被通知何晏之晕倒时,人正在刑部审查这次青城赈灾款贪污案,手头的事情还没解决完就急匆匆先赶了回来,眼下见何晏之依旧昏迷,他放心不下索性命人将案件相关资料送上府审查批阅。
还在刑部忙活的张大人收到消息后就立马开始收拾东西,惹得刚进门的王大人关切道,“张大人您这是准备收拾收拾去哪儿啊?”
“去给韩大人送东西,青城的那个案子还没解决。”
“去韩府府上?”
“对啊!”张大人顿时神气起来,“王大人你也还没去过韩府吧,我可要先去一趟了。”
“等等我,我也去。”
“就这么点东西还要刑部两个人去送,被人看到了要笑话的!”张大人疯狂拒绝。
“哎呀说起来就是保护资料安全!”
二人推推搡搡一同走出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