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恋五年的男友说圣诞节要宣布重要的事。
我满怀期待地等到晚上。
却刷到了他和我表姐的官宣。
正是这位表姐，狠狠霸凌了我三年。
我坚决转身，他却摆出正牌男友的姿态来「抓奸」！
笑死，请问你是谁？
1
宁静的深夜，齐麟与我肆意缠绵。
在他的动作下，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低声的吟哦。
即使进行了无数次，还是这样让我沉溺其中。
正如他这个人一样。
像一颗充满引力的恒星，将我牢牢捕获，无法逃脱。
他咬着我的耳朵：「小楠，明天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明天是圣诞节。
在酥痒中，我预感到，潜藏多年的恋情终于要被公开。
我紧紧抱住他，几乎要融化在滚烫的幸福中。
结束之后，齐麟洗漱完毕，吻吻我的额头，离开了。
「在家要乖。」他宠溺地说。
我温顺地点点头。
他从来不会在我这里过夜，即使我们已经工作独立，不必东躲西藏。
齐麟是我的邻居哥哥、是我秘而不宣的初恋、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爱人。
「小楠，我想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让家里知道。」
这是齐麟和我交往的第一准则。
第二天清晨，我在期冀中醒来。
等到晚上八点，那个熟悉的对话框都没有新消息。
我想给他发消息，却想起他对我说过的话：
「小楠，你只需要接收我的惦念，每天的对话一定要由我来发起。」
这是齐麟为我们的恋情定下的第二准则。
越是这样，我越感到，齐麟在准备一个大惊喜。
我心情愉快地点开了朋友圈。
满屏尽是红红绿绿的节日照片。
我笑着往下划。
我知道，很快，我也会发出同样幸福的动态。
在一片热闹中，我却刷到了那个思念一整天的人。
我的心骤然揪紧，血液凝固起来，连呼吸也停滞。
齐麟的文案是：「在这个重要的日子，向大家介绍我的挚爱。」
照片中的他幸福地笑着，怀中揽着一个笑容灿烂、和我有几分相似的女孩。
那是一张我无比熟悉，又不愿看到的脸。
霸凌了我三年的表姐，文秋枫。
他们的指尖戴着同样的钻戒。
2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僵坐在沙发上。
直到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屏幕上，我才又开始手忙脚乱地翻阅齐麟的朋友圈历史记录，企图找出蛛丝马迹。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我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
齐麟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五年里，只有不到十条动态。
没有一条有我。
即使我们已经交往了五年。
……是吗？我忽然有些不确定。
我点开齐麟的对话框，第一次丢开对他设立的条条框框，想发消息质问他。
可我打好了字又删掉，反反复复。
说什么呢？说「你把我当什么」，还是「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的手抖得厉害，等到过了一个小时，还是没能发出一句话。
上一条消息，是昨晚他发给我的「想你，在床上等我。」
一种肮脏的推测突然占据了我的脑子，我的眼泪止住了，情绪变为愤恨。
等回过神，我已经拨出了齐麟的电话。
意料之外的，马上接通了。
更意外的是，那个女声我无比熟悉。
哪怕只听到一个「喂」，我的身体就条件反射地不适起来。
「尹思楠，你给齐麟打电话做什么？」听到我没说话，文秋枫摆出习惯的居高临下语气。
正大光明的官配口吻。
我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那句「齐麟是我男朋友。」
因为我听到了齐麟的声音。
「秋枫，有谁给我打电话吗？」
「尹思楠，打了又不说话。」
听筒传来齐麟无所谓的笑声：「估计是误触了，你不说我都快忘记这个人了，她是你表妹对吗？」
文秋枫酸酸地回道：「真的假的，我记得当年你对她还挺照顾啊。」
「爱屋及乌，因为是你的亲戚嘛。」
接着对面就传来了亲昵的声音。
文秋枫继续着当年的促狭，电话并没有挂断。
我清晰地听见了文秋枫的娇嗔：「阿麟，轻点……」
还有齐麟的轻叹：「小妖精，叫老公……」
那个我最不愿意面对的推测，确凿了。
所以他从不公开我。
所以他从不留宿。
我挂断了电话，自嘲地笑出声来。
尹思楠，你真是蠢得可以。
我擦擦眼泪，把齐麟的联系方式全部删除拉黑。
我曾经捧在心尖的挚爱，变成了世界上最恶臭的垃圾。
我强制自己去洗澡，却在大雨一般的水幕下发出恶心的干呕。
我拼命想要洗干净自己，却最终无力地捂住脸，发出无声的哭泣。
3
在文秋枫家的那几年，我一直是个无声的边缘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会停止针对我。
我们的母亲是面容相似的亲姐妹，而最大的不同是，她妈妈嫁给了收入颇丰的生意人，我妈妈嫁给了五大三粗的农民。
我考上了城里的一中，姨妈热情邀请我去她家寄住。
我背着洗得发白的老式牛仔布书包，手上提着春运时候车站常见的红蓝色大编织袋，孤身走进她家。
那个装修豪华的房子里，灯光照得地面光可鉴人。
我杵在门边，不敢上前一步，也不敢放下行李，怕弄脏地板。
我局促地站在门口问好。
文秋枫恰好端着杯子经过。
即使是在家中，她也穿着漂亮的公主裙。
高挑白皙，是精心养育才能长成的健康匀称的身材。
没有回应我的问好，文秋枫挑起了眉毛，饶有兴趣地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
「哟，尹思楠，长高了嘛。」
我腼腆地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文秋枫也不需要我回话，她伸出两根指头捻起我肩膀的衣料，回过头大声喊：
「妈！我不是叫你把这件衣服扔了吗！
「怎么会穿在尹思楠身上啊！」
我的脸刷地臊得滚烫，像是一个被当街逮住的小偷，身上这件印着hello Kitty的粉色T恤就是我的罪证。
姨妈走过来宠溺地轻拍了她一下：「说些什么话，好端端的干嘛要扔，楠楠穿正合适。」
说着有些得意地看看我：「楠楠，这件穿着舒服吧，买成两百多呢，我打包给你妈的都是牌子货。你们镇上可买不到的。」
我被最后一句话钉在原地，纤微的自尊心让我没办法笑着应承，只能埋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文秋枫「嘻」地一笑，宽宏大量地松开手：「哎，明天都开学了，你这时候大包小包来我家干什么啊？」
说着又往我身后瞟了一眼：「你爸妈这次没来啊？」
姨妈也有些意外：「是啊楠楠，他们呢？」
我的眼睛盯着那双发白的运动鞋，小声地说：「他们怕你们破费招待，就先走了。」
姨妈哈哈笑起来：「这有什么，家常菜而已。」
又向文秋枫解释：「楠楠考上了一中，以后就住在我们这了。」
文秋枫有些不乐意地走开了，她哼了一声，我隐约听清了，是「臭乡巴佬」。
4
最初文秋枫只是瞧不起我。
但齐麟出现之后，我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了。
和我硬考上的不同，文秋枫是缴纳了择校费才进入了一中。
姨妈姨父不要求她成绩多好，但得起码及格。
这就不可避免地要补课。
爱好玩乐的文秋枫哪里肯依，故意找茬换走了三个家教，最后对父母提要求：
只有让高二的学长齐麟来给她讲题，她才愿意听。
恰巧，齐麟就住在楼下。
虽说住在同一个豪华小区，但齐麟爸爸生意失败欠了债，当时一家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姨妈出手阔绰，齐麟很爽快地同意了补课。
于是就这么安排起来。
我和文秋枫不在一个班，周五下午又会回家，平常遇不上。
直到国庆之后，父母外出打工，我才开始常驻文家。
那天傍晚，我走出房间，去厨房择菜，恰巧碰见客厅里上课的文秋枫和齐麟。
齐麟看到我很意外，问文秋枫：「这是谁啊？」
文秋枫满不在意地说：「我小姨的女儿，来我家寄住的。」
齐麟英气的面容露出友善的笑：「妹妹你好，我叫齐麟。」
我没想到他会跟我打招呼，但我留意到文秋枫的脸色开始变得不好看了。
于是我只是点点头就走。
但我没想到的是，齐麟在身后打趣了一句：「你妹妹好腼腆。」
文秋枫没有接话，跟齐麟说到时间该下课了。
齐麟走后，文秋枫直接冲进厨房，把塑料篓里的菜叶兜头盖到了我头上。
我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正对上她狠厉的目光：「贱货，让你住在我家是我大发慈悲，别在我面前欲拒还迎勾男人！」
5
接下来的周末，我尽量窝在房间不出门。
但文秋枫的气并没有消。
那个周末，我带着自己仅有的几十块钱，掐着时间，在齐麟来之前出门。
却好巧不巧，又在楼下碰到了齐麟。
他认出了我，朝我挥了挥手：「妹妹你一个人去哪呀？」
我不想生事，没有回应，埋头快步走开了。
文秋枫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于是学校里开始出现我的传言：
高一三班的尹思楠是个不可貌相的骚货。
尹思楠每天都穿着骚气的内衣。
这是我最隐秘的秘密，却像大风一样刮过整座校园。
在走廊里遇见的时候，文秋枫的挑衅明目张胆，这就是她干的。
我的背脊埋得更低，在周围人兴奋的窃窃私语中，贴着墙行走。
也许是时候到了，也是在姨妈家营养变好了。
豆芽菜一样的我开始发育了。
胸部像发酵的馒头一样鼓胀起来，跑跳开始微微刺痛。
但我却没有内衣。
妈妈粗心大意，并没有为我准备这个，电话里，她叫我拜托姨妈带我去买。
寄人篱下已是打扰，对姨妈，我就更难开口。
文秋枫的警告非常明确：她的一切，我都不可以染指，何况是她的母亲。
那个周末，我是一个人去批发市场买内衣的。
我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紧张不已，时刻留意着过往的人的目光。
即使没有人看我，我也浑身犹如针刺。
店主打量了我几眼，挑了几件递给我，我匆匆抓了两件。
回去才发现不是文秋枫穿的那种小背心，而是有钢圈的吊带样式，中间还悬着一颗水钻爱心。
类似于成人的款式。
我尴尬地洗净，把它晾在晾衣杆的最边缘。
却被文秋枫一眼注意到。
我知道我没有做错什么。
但在荡妇羞辱下，我在一中更加没有朋友了。
我宽慰自己，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但这场欺凌并不止步于排挤和孤立。
我把手探进桌子抽屉取东西，却摸到了满满的垃圾。
我的练习册被划得稀烂，不得不硬着头皮找老师要新的。
我一回答问题，教室里就传来嘘声。
我走到哪都会被男生吹口哨：「哟，这不是那个谁嘛，胸脯真大。」
……
回家的路上，我不可避免地边走边哭。
也就是那天，齐麟向我伸出了手……
我睁开眼，叫停了回忆。
我再也不要想起齐麟的任何一件事，再也不要被虚假的温情卷进龌龊的漩涡。
我没想到的是，那些我拼命想要撇开的过往，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接踵而至。
6
齐麟丝毫没有结束的自觉。
摁掉他打来的第五个电话后，我把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很快又有别的陌生号码打进来。
我只好把这张卡的信号关闭，仅使用工作号。
下班时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还坐在桌前忙碌。
受家庭和成长经历影响，我的性格说好听点是独立，说不好听是孤僻，对于人际交往，我一直没什么信心。
于是哪怕工作以后，我也没有什么朋友。
我没有倾诉的渠道，只能一猛子扎进工作里，企图用忙碌来填满所有的时间，掐断情绪翻涌的可能。
直到肚子发出一串空响，我才意识到该吃东西了。
就在这时，宋昱从经理办公室走出来，看到我，露出疲惫的笑容：「尹思楠，这么卖力啊？」
我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哪里，比不上宋经理。」
这话一半是恭维，一半是实话。
宋昱是去年被高薪挖来的高管，三十出头，剑眉星目。
因为长得太帅，刚来的半年，在这家老牌大企业里，一度不能服众。
闲言碎语、推诿拖延，宋昱全不放在心上，只是用他过人的勤奋和出色的能力，逐渐赢得了全部门的认可。
「吃饭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吧，我刚好要去觅食。」宋昱自然地问道。
和齐麟地下恋情的这些年，我从未和异性单独吃过饭，哪怕是公司活动，也会主动报备。
像是故意要和过去那个过分温顺的自己割席，我果断地答应了。
我们就在公司外找了家烧烤，宋昱说加班就需要一些香喷喷的餐食来抚慰。
宋昱名校出身，职场披荆斩棘，却没有领导的架子。
我话不多，宋昱却开朗地说说笑笑，聊起他留学打工的趣事。
「是吗，那你就一个人傻傻地在那里等到了半夜，结果客人根本没来？」
宋昱耸耸肩：「第二天被骂得狗血淋头，原来是萌新的我订错日程了。」
我放声大笑起来，没想到果决清晰的宋经理还有这样的至暗时刻。
宋昱也微笑起来，暖光下，五官夺目的好看。
他把烤好的肉夹进我的面前碟子里，又兴致勃勃地继续烤。
我的动作一下子有些凝滞。
五年来，齐麟从未对我做过这样的举动。
无论何时，我都是忙活着照顾人的那一个。
我在文秋枫家习惯了这样的位置，齐麟也心安理得地享受我提供的照料。
我一度以为这是我们爱的模式。
我告诉自己，我什么都会，我不需要被照顾。
而现在，我忽然发觉，被照顾，原来是这样不同的感受。
即使这个人只是我工作的领导。
即使他只是出于礼貌。
「愣着干什么，趁热吃呀，这时候最香了。」宋昱提醒我。
我点点头，夹起肉片沾了沾蘸料，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我在心底告诫自己：
尹思楠，记住这种感受。
这种和人正常相处的感受。
就在这时，一个愠怒的声音在我们桌边响起：
「尹思楠，你不接电话，就是在和别的男人约会？」
我和宋昱抬起头，站在面前的，正是面色铁青的齐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