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医院。
一个被绷带捆成木乃伊的人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嘴上却闲不下来。
“怎么又是你陪着我啊,我要护士小姐姐!昨天下午那个漂亮的小护士去哪儿了,你给我叫回来。”邵铭扬嫌弃地对自己的小跟班说。
“哥,人家今天休息。”
“废物呀,难道这个医院就没一个漂亮小护士了吗?给你十分钟时间,快去给我找,我这吊瓶也该换了。”
“必须好看的啊,不好看不行!”
陪着他的小跟班点点头,认命地去给他找护士。
只是他走了还没两分钟,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
这小子今天动作还挺快,很好,回去可以给他涨工资!邵铭扬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邵铭扬闭着眼睛,嘴巴甜甜的,“护士姐姐,我觉得腿疼。”
一只手搭上了他受伤的一条腿,动作轻柔。
哇,看来还是个很温柔的护士姐姐!
“往上,再往上一点点。”邵铭扬喜滋滋地说。
于是那只手如他所愿,挪到了大腿的位置。
邵铭扬连连肯定:“对对,就是这儿,帮我按按。躺了一天了,太难受了。”
下一刻,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个VIP病房。
“嗷!!疼!!!”
邵铭扬刚想开口大骂,然而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救命,快来个人告诉他,他在做噩梦!
“还知道疼?”
男人的声音冷冷的,没什么感情波动。
“小舅舅……”邵铭扬弱弱地唤了一声。
邵云晖身上的白衬衫一丝不苟,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却能看出些风尘仆仆的感觉。
“你怎么来京城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妈不知道我的事儿吧?你先别告诉她啊,也别告诉爷爷,免得他们两个担心。”
“呵,还知道他们会担心?”邵云晖在他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一双长腿规规矩矩地踩在地板上。他的坐姿极为标准,腰板挺得笔直,甚至连手臂弯曲的弧度都经过精密计算一般——光是看动作,就能知道他在生活中应当也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阳光洒在他一边侧脸上,另一半则沉在阴影里,让人更加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邵铭扬沉默着,没有回答。
“我没告诉大姐和父亲,他们只是以为你在这边遇到了生意上的困难。”邵云晖淡淡道。
邵铭扬有点意外地望着他——他现在露在外面的,除了嘴巴也只有一双眼睛了。
“别那么看着我。”邵云晖冷声说着,浇灭了邵铭扬心底仅剩的一点感激之情。
“如果不是看在你这一年对公司还算有用,我不会平白帮你打掩护。”
“这是最后一次,别指望下次我还会来帮你收拾烂摊子。”
说完公事公办的几句话,邵云晖的语气微微缓和了几分。
“你小姨的事查得怎么样?”
邵铭扬赌气地不说话。
你有能耐,你自己查去啊!
“不说也没关系,等你爷爷问起你的时候我实话实说就是。”
“靠,别用爷爷拿捏我!”邵铭扬吐槽了一句,老老实实交代他查到的结果。
“……该说的我都说了,关于表妹最新的线索就是她的初中学校。小姨两口子去世之前是在做生意,不过他们那些生意伙伴太杂了,如今有不少都不在国内,很难通过他们追查到小姨夫的身份,只知道他姓段。再深的,就查不到了。”
“我原本是打算去表妹的初中转一转,问问看她之前的老师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你可以试试。”
邵铭扬虽然讨厌邵云晖,但是在寻亲这样的大事上还不至于拎不清、不分轻重。
邵云晖闻言点了点头,起身离开病房,甚至没有交代一句让他好好养身体的场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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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铭扬对他小舅舅的感情,不可谓不复杂。
从小时候起,几乎所有人都会拿邵云晖与他做对比。邵云晖辈分上是他小舅舅,实际上也就比他大个六七岁。
聪明、好学、自律、沉稳……几乎所有好孩子的优点都集中在邵云晖一个人身上,而他邵铭扬呢,学生时期就是老师和家长口中的顽劣孩子,学习成绩处在中下游。
长大以后,连同他亲妈在内的所有人都把邵云晖看做邵家唯一的希望和继承人——邵铭扬不服,也很不爽。
凭什么?明明他们都是一样的血脉,都是邵家的孩子,可是只要有邵云晖在,他就只能成为那个“退而求其次”的“其次”。
他无数次和邵云晖暗暗较劲,希望能在商场上比过他,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用邵铭扬的话来讲,邵云晖他就是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机器人,只会用利益来衡量每一件事。不然为什么他亲外甥伤成这样,他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昨天上午,本是他最有把握的一次。
傅希元已经和他立下赌约,只要邵铭扬在赛车中赢过他,他就答应在一年内放弃所有和邵氏的竞争!换句话说,如果能胜过傅希元,他就可以让邵家在一年之内再上一个台阶!
可惜,他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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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亦潇在厨房忙碌着,手边放着一套非常精致的便当盒。那是她以前看着好看买来玩的,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赵姨正在收拾早餐用完的碗筷,而她则利用这段时间给她的爱心便当做点收尾工作。
“小段,赵姨,老板今天中午不回家吃饭,不用准备他的份。”邹延在门外停好车,进来说道。
“知道啦,他昨天晚上跟我说过。”段亦潇说道。
“等我一下邹延哥!”她看邹延转身要走,连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往便当盒放入最后一块红烧鸡翅,段亦潇满意地合上了盖子。
“喏,这份便当给你家老板带上,里面有午饭和餐后甜点以及水果!”
她说着,把一个卡通包包递给邹延。
邹延看看上面大大的多啦A梦图案,又看了看他家西装革履的老板,总觉得有一点点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