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娇娇也不含糊,塞了一口鸡蛋面进嘴里模糊道,“对了,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话音刚落,姜天文便感觉眼皮子一跳,抿着唇没再像昨天那般狼吞虎咽,而是细细品尝柳娇娇的手艺。
不得不说,柳娇娇的变化太大。
单看厨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炊事班待过。
他沉默等着柳娇娇发话,心底涌起思绪。
若是柳娇娇愿意好好过日子,这婚也不是非离不可。
见对面迟迟不做声,姜天文抬起头看向柳娇娇略带婴儿肥的脸吃的鼓鼓囊囊的,打了个饱嗝道,“我想去诊所上班。”
柳娇娇心底像个明镜似的,若是去诊所上班可是要层层上报的,其中必然少不了姜天文的签字。
倒不如直说来的痛快。
可这话一出,姜天文的眸子瞬间黯淡了几分,连带着有些不及的嘲讽,“怎么,又看上了陈致远?”
柳娇娇微微一愣,没想到姜天文会这么看自己。
但一想到原主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就算自己是姜天文也很难不怀疑。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姜天文却主动的收拾了碗筷,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柳娇娇,我不管你喜欢谁,但做人要有责任心。你既然想选择陈……致远,我也没话说。”
“离婚协议书就在床头柜里,你吃完饭自己拿。”
说完,他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去了厨房洗碗。
直到水声流动,柳娇娇才反应过来姜天文又要跟她离婚。
她起身去厨房抢过碗筷丢在一边,义正言辞道,“谁告诉你我是要跟你离婚了?难倒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
姜天文额头青筋直跳,受伤的腿有些站不住,一只手撑着身子,“不然你去诊所干什么?柳娇娇,你要是想找下家我不反对。”
“签完离婚协议我会向上面打报告,其他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姜天文又一头钻入书房内。
水流声不止。
柳娇娇气的脸色发涨,连碗筷都不洗了摘下围裙鸡窝里拿了几个鸡蛋装在篮子中便离开了家。
她还非去定了!
幽暗的灯光下,姜天文看见漆黑的夜色中消失的身影下意识站起身来,却又一个踉跄的栽倒在桌前。
姜天文咬着牙撑起身子,看着自己残缺的一条腿,眼底带着自嘲。
就算是不离婚,他也给不了柳娇娇想要的生活。
何必呢?
柳娇娇心底憋着一股气,沿着田埂直接去了诊所,瞧着屋内还有点灯光。
熙熙攘攘的人从里面出来,柳娇娇看着手里是家里仅剩的几个鸡蛋,狠了心径直进去。
刚进门便看见陈致远在给别的同志看病。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陈致远便抬眼看见柳娇娇局促的身影站在门口。
“柳同志?这么晚来我这是?”陈致远忙得腾不开手,只能道,“你先坐一会。”
柳娇娇有些紧张的坐在长凳上,搓着手心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莫约等了半个多钟头,陈致远才从里面走出来洗了把手看向柳娇娇问道,“是姜团腿老毛病犯了?”
“不不不。”柳娇娇摇了摇头,将鸡蛋放在桌子上,略显紧张问道,“陈同志,我能来你这里给你打杂吗?”
“你放心!我绝不给你添乱。”
且不说柳娇娇从前在院里就是个祸害般的存在。
治病救人本就是隔行如隔山,这怎么能随随便便?
陈致远还未回应,诊所门口突然风风火火闯入几个毛头小子,嘴里嚷嚷着救命。
“陈大夫,陈大夫你快救救俺小弟吧!”
二人闻声看过去,只见半大的孩子里面最小的一个手臂血流不止,衣袖已被染成深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陈致远神色一紧,赶紧将孩子安排坐在长凳上,“我去找绷带,你们别乱动。”
柳娇娇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孩子的伤口,鲜血不断涌出,她的心也随之紧缩。
她深知失血过多可能导致休克的严重后果。
但眼下孩子重要,即便是在没有资格证的情况下柳娇娇也无法做到坐视不管。
柳娇娇一咬牙,打定了主意,转身迅速从柜子里取出碘伏与棉签,一边安抚他:“别慌,阿姨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马上不疼了。”
柳娇娇蹲下身,熟练地打开碘伏瓶,用棉签蘸取少许,轻轻涂抹在伤口周围。
那孩子疼的身子一个劲颤抖,让柳娇娇没办法安心处理。
柳娇娇忽然想起自己兜里还有个大白兔奶糖,于是掏出来拨开递过去。
空气中泛着一股甜丝丝的奶香味,让他哭声瞬间戛然而止。
柳娇娇轻哄道,“乖,阿姨给你糖吃,不疼了啊~”
短小的手指捏着奶糖塞入嘴里,果然不哭了。浓密的睫毛扑闪的眨着眼睛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柳娇娇。
趁着机会,柳娇娇动作麻利的处理完血迹。
但伤口略深,只能缝针才行。
她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几个年龄稍微大点的孩子道,“这伤口太深了,恐怕得缝针才能止血。”
“缝针?!”
周围几个半大的孩子却倒吸一口凉气。
“对,如果不缝合的话伤口感染,那这只手随时可能保不住……”
其中一个莫约十五六岁的男孩眸子闪烁,看着自己小弟娇嫩的手臂裂开的口子直接做主,“缝!”
“大哥,我们已经没钱了!”
“再怎么样,小弟的手要紧,这钱……咱能先欠着不?”
柳娇娇看向几人都长得一个模子,估计是兄弟几个,“你们家大人呢?没来吗?”
出了这档子事情,家里也不管管。
“我家……我家没人……我爹娘都去屯里砍冬天烧火用的柴去了。”
柳娇娇没想到这家人居然敢让几个半大的孩子独自在家。
她咬了咬牙,“什么钱不钱的,孩子要紧,这次的医药费阿姨包了,不打紧!”
说完,柳娇娇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打开柜子,取出镊子、缝线以及麻醉药。
她抬头看向那孩子,于心不忍的扯了一块毛巾递给他,“可能有点疼,能信得过阿姨吗?”
那不过六岁的孩子破天荒的点了点头,咬着毛巾闭着眼任由柳娇娇动手。
柳娇娇迅速消毒器械,小心翼翼地为孩子局部麻醉,然后手持镊子,开始了细致而精准的缝合工作。
好在柳娇娇手法还没退步,伤口倒也不是很长,只是三两针就收手了。
柳娇娇起身摸了摸他的头,叮嘱道,“好了,已经没事了。记得别碰水,忌生冷发物。”
三个孩子站在门口朝着柳娇娇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阿姨。”
柳娇娇欣慰的点头,心底暖烘烘的看着几人离去。
只是算上刚才的医药费,估计这个月的生活费又要省吃俭用了。
毕竟刚才她可是用了麻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是个稀罕物勒。
站在远处拿着绷带的陈致远全程目的了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他看着柳娇娇那双沾染了碘伏,却依旧明亮有神的眼睛,心中暗自思忖。
这还是那个曾经只会惹是生非的柳娇娇吗?
柳娇娇收拾好工具,抬头看向陈致远,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怎么样,陈同志,我现在能来你这里帮忙了吗?”
陈致远还沉浸在刚才的错愕当中。
要知道柳娇娇从处理到结束,也不过是半个小时。这种处理手法以及速度,是陈致远闻所未闻的。
甚至比大医院赫赫有名的西医还要干脆利索。
他小看柳娇娇了。
陈致远放下手中多余的绷带,“方便问一下柳同志的医术师出何处吗?”
这下轮到柳娇娇愣了。
她暗道不好,这下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