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自珩走后,顾熙宁一扫前些日子的沉郁,心里有了期待,眼中亦有光芒,眉眼含笑,“流月,去内务府取些火晶柿,本宫做些太后喜欢的糖霜柿干。”
太后是后宫中唯一从始至终信任她,待她好的人。如今太后回来,宫里终于有人可以让她依靠。
流月见她终于心情好转,亦替她开心,打趣道:“太后还有五日回宫,娘娘现在做是否早了些?”
“太后喜欢晾得久些的柿干,现在做正合适。”
顾熙宁迫不及待见太后,便提前预备,见流月只偷笑不肯动,催促道:“快去,当心本宫罚你。”
流月扑哧一笑,便去内务府取柿子。
橙红的柿子只有鸡蛋大,洗干净用细线串起,挂在窗口,待三日后风干些便取回来。略微潮湿的表皮晒出糖霜,软糯纯甜。
待糖霜柿干做好,亦到了太后回宫的日子。
苏自珩将与太后见面的空间留给顾熙宁,未陪同前去便放心不下,生怕再发生上次的事,差一队武功高强的侍卫同行保护。
此事虽未张扬,却在宫中私下流传,宫人皆感叹皇上待皇后极为贴心周到。
裴舒敏禁足中未能出门,只听见福樱宫墙外宫道传来的声音,问向小青。
“外面的人在议论什么,本宫怎听见皇后二字?”
“娘娘,是皇后又出宫了。”
小青深知若说起原因必会惹她不快,便企图转移话题,不料她先询问,便只能告诉她,“据闻太后在青山寺将要回宫,皇后出宫去接太后。”
后宫嫔妃除去讨皇上喜欢,其次便是与太后处好关系。若太后可帮忙美言几句,便可在皇上面前露脸,且万一哪天不受皇上待见,亦有靠山。
裴舒敏本便与太后疏离,得知此事嫉妒亦恼恨,脸色愠怒扭曲,“凭什么这等好事落在她身上,皇上究竟要为她开多少先例!”
小青于心不忍,小心翼翼的安慰,“皇上只是一时被皇后蒙蔽,待皇上发觉娘娘才是真心待皇上之人,定会专宠娘娘。届时皇后与太后走的再近亦威胁不到娘娘,娘娘千万别在此时气坏身子。”
“皇上眼里皆是那个贱人,何时能看见本宫的好?”裴舒敏恨意滔天,恨不能重返冷宫,亲手勒死顾熙宁。
青山寺。
凤仪停在山下,顾熙宁便下马车与流月徒步上山。
“此处风大,不如娘娘乘马车上山,待到青山寺门前再下去步行,亦是一样的诚意。”流月感受凌厉的冷风割在脸上,如极薄的小刀子,便快步到她身边劝说。
“若娘娘染上风寒,太后娘娘亦会担心。娘娘在马车里,亦可早些见到太后。”
顾熙宁背脊笔直,迎风而上,眸心坚定亦无畏,“与太后见面,不差这一时。听闻青山寺很灵,本宫步行上去,亦当作为顾家祈福。”
希望今后的顾家可以不再经历磨难,平静生活。
步行到青山寺,顾熙宁先拜过寺庙里的佛像,便快步去见太后。
太后住在偏院,得知她今日前来便时不时的让人来院门查看她是否到了,看见她走进来那刻,便不顾太后威仪得起身迎她,距离几步远便伸出手。
顾熙宁亦不由加快脚步,远远的看着太后便有些怔然。太后双鬓斑白,面容比记忆里苍老许多,眼中的慈祥关怀却一如既往。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
顾熙宁正欲行礼,太后便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她手背,神情高兴得有些激动,“在母后面前还多礼?快让母后看看,怎的比母后上次见你瘦了?”
在太后面前,顾熙宁不必再克制自己,便表现出真实性格,半是撒娇半是玩笑道:“儿臣想念母后,便吃不下饭,是以才日渐消瘦,日后母后回宫便好了。”
她哄得太后笑容满面,太后便拉着她坐下,与她说起在宫外的趣事。寒暄过后,太后将其他人打发出去,脸上笑容微敛。
“宁儿,母后听闻皇帝与你之间曾有误会,竟将你打入冷宫,可有此事?皇帝现在待你可好?”
太后看见她神色微僵,眼神惊讶,便料到她心里在想什么,无奈的叹息,“哀家还未老糊涂,耳朵眼睛皆灵光,你亦不必瞒着哀家了。”
前世,太后便每次在她与皇上矛盾之时出现,宽慰她亦忙她去与皇上调解,便是顾家最落魄、人人躲着之时亦怕她想不开,替她向皇上求情。
太后虽是苏自珩之母,却亦如她亲生母亲,待她疼爱有加,无微不至,且眼下还未回宫便已为她操心她与苏自珩之事。
顾熙宁心下动容,潸然泪下。
见状,太后登时紧张,担忧的凝神,眉间浮现愁绪,急忙询问道:“宁儿,是那个混小子又欺负你了?你与哀家说,哀家替你教训他!”
她面上关切,心底颇为忧愁。这般好的皇后,皇帝怎的便不喜欢,偏生喜爱宫里那些贪慕虚荣的狐媚子。
太后虽一直袒护顾熙宁,亦教训苏自珩无数次,却无法叫醒装睡之人。
“母后,儿臣只是见母后这般袒护儿臣,心里感动便未控制住,在母后面前失态了。”
顾熙宁已不在乎苏自珩如何,只唯恐太后再因她的事发愁,便扯谎稳着她。
“先前之事确是误会,皇上查清后便接儿臣回重华宫,亦严惩了陷害儿臣之人。近日来皇上待儿臣极好,此次前来亦是皇上主动提起,特许儿臣出宫。”
太后如何亦不相信苏自珩会这般贴心,狐疑问道:“你未诓骗哀家?”
“儿臣怎敢欺骗母后,许是先前冷宫之事令皇上心态转变,皇上待儿臣与先前大有不同了。”
顾熙宁微低下头,娇嫩面庞浮现娇羞甜蜜的笑容,“母后若不信,回去亲眼看便是。”
便是她说谎,苏自珩总不会配合她。
太后心底打消疑虑,笑容慈祥而欣慰,“哀家最大的心愿便是看见你们好好的,如此哀家便满足了。”
顾熙宁面上笑着,心下却是讥讽,曾几何时,这亦是她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