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头一跳,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最尴尬的其实不是当事人,而是他们这些在园子里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的旁观者。
萧巡此话一出,东绫婉的反应自然成了所有目光的聚集点,园内,不管是对她怀有恶意的还是怀有善意的,一道道灼灼的目光全都射向了她。
“呵呵,这个嘛,不如先听我讲个故事。”东绫婉说完看向邵瑛,“瑛儿,先前给你讲的《东夷史》可还记得?你几日不来我府上做客,想必还不知那《东夷史》后来的故事吧?今日在此,姐姐为你将这东夷族最后一位嫡系族长的故事说一说,讲一讲。”
“前朝东夷族最后一任族长名唤东露薇,三夫四侍十二面首,另有宠倌若干,可谓是东夷族有史以来后宫最为充盈的一位族长。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传奇女子,在即将诞下第二女时,却忽然亲手将自己的王夫尽数斩杀,一个不留,此生未再婚娶。”
东绫婉看着邵瑛惊愕的表情:“不错,这位族长并非旁人,这是我的先祖,这东夷府的第一代主人,东祈宁的母亲。”
“她……她为何要杀自己的夫君?”
此时的东绫婉并不知道,她此时正受着萧乾所有朋友目光的拷问,多年以后,东绫婉回想起今日情形,仍心有余悸。若是当时说话再重一些,恐怕他与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祝福了吧?
“因为那一年,她的长女东祈安继任圣女,她让东祈安亲眼目睹了自己杀害所有的王夫,这其中,就包括东祈安的父亲。”
“竟然……当着亲生女儿的面!她为何要这么做?”疯了吗?邵瑛实在不能理解,这简直就是话本子里都写不出来的故事。
虽然不明白东绫婉在搞什么把戏,众人还是很好奇,只等着听东绫婉后面的话,谁知东绫婉却笑了笑:“谁知道呢,许是她一时想不开吧!”
“这……”梁紫霄摇了摇头,有些疑惑,这女子究竟是何用意?
不仅是梁紫霄,在场所有的人都在思索着,东绫婉此时讲这个故事究竟意欲何在?萧乾与萧巡二人看向东绫婉的目光中,也同样充满了疑惑。
梁紫霄靠近杨肇,低声问道:“几个意思?”
杨肇摇头:“或许……什么意思都没有。”
或许,只是单纯的不想搞僵几个人的关系,所以故意说得如此玄乎?嬴政也不确定,东绫婉这个女人的心思向来很难捉摸。
“东二小姐与萧世子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坐坐。”王莺时从门里走出来,温和笑道。
东绫婉看着王莺时,尽管从方才园中有人喷茶,东绫婉已经料到里头还是有人的,只是如今王莺时出来,却着实让东绫婉有些不喜。
“坐倒是不必,绫婉怎好打搅各位的兴致。”
东绫婉笑着应答,谁知她还没说完便被人插了话。只听邵瑛叫了一声,随后道:“王莺时?你怎么来了?”
邵瑛这突然一喊,弄得王莺时有些尴尬。
萧大哥这位表妹,她还是记得的,心思还算单纯,从前还总以为她自己亲爱的人就是萧乾。此番回来也不知为何,竟是开窍了,连亲事都已经欢欢喜喜定了下来。
看着如此模样的邵瑛,王莺时无奈苦笑,这邵六小姐从前便对自己成见很深,如今都要嫁人了,见到自己却还是剑拔弩张的。
“这雅俗居我也是参了一份股的,又正巧大伙儿要出来聚聚。”
“哦。”邵瑛兴致不高,转而又看向东绫婉,“婉姐姐你骗人,那样的事情如何会是一时兴起!”
“瑛儿,往事已矣,我们是无法完全了解过去的,更何况是人心这等复杂的东西。”
萧乾看着东绫婉,往事已矣……
邵瑛摸着头,半懂不懂:“我……”
“行了,瑛儿你便不要再纠结了!”梁紫霄从里面走出来。身后众人也随着走出。
这是邵琏第一次见萧巡,眼前这人一身黑衣肃冷俊美,周身气韵优雅尊贵,比之萧表哥也是不遑多让,当真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好男儿!
可是,凭什么所有人都围着她东绫婉转!邵琏开始嫉妒,疯狂的嫉妒!
“小的见过王爷,见过三姑娘,见过各位公子小姐。”
未等多言,便见门外进来一个人,一身灰衣作书童打扮,上前对着众人行了个礼。这人是沐就云身边一个童子,很得他的心意,如今叫这人来传话,想来是有要事。
三姑娘?王莺时、邵琏、邵瑛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场的哪里有三姑娘?
“三姑娘?”萧巡看着东绫婉,低声问道。虽然这人话中并未明确指出这三姑娘是谁,萧巡却从来人的目光中看出了端倪,这三姑娘就是阿婉!
她的事,自己却不知道,这让萧巡心里很不舒服。
“我在师门中排行第三,先生总爱唤我三丫头。”东绫婉低声解释着,“多少年前的事了,待会儿再同你解释。”
萧巡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两人低语的场面落在旁人眼中实在是招人误会,让所有人都不禁变了变脸色。
梁紫霄自然是认得他的,又向来不顾什么礼教尊卑,也不等萧乾开口便笑着问道:“原是你,可是沐先生有何吩咐?”
“先生多年前亲自酿了桃花酒,今日挖出来开坛,叫小的请三姑娘、四公子回去。”
“先生也忒偏心,有好久不晓得叫大伙一起尝尝,偏生叫他两个回去!”梁紫霄不满的抱怨着,目光却在二人之间流连,寻常的酒自然是没什么,但若是……那可是桃花酒啊!
萧巡的目光忽的一紧,先生?桃花酒?
虽说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不是还有“长兄如父”这一说吗?毅川还好端端的,哪里轮得到他这个自己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师父多管闲事!
很多地方民间都有个风俗,就是每当家中有女儿出生,父母便亲自为其酿一坛桃花酒埋入地下,等女儿嫁人时再挖出来,当作嫁妆一起陪嫁到夫家,用作二人成亲当晚的合卺酒。
梁紫霄皱眉,先生,这究竟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