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个寻常仆婢,到时候随便拉扯个罪名也能名正言顺的将人赶出门去,然而,这女子背后若是东绫婉那可就不是这般简单了,一件小事,都有可能要引得东绫婉前来讨个说法,更何况是将先前在她身边伺候的丫头打发道府外。
毕竟,从自己身旁出去的奴婢若是叫人家挑了不好,那便是在隐晦地说她这个主子做的不对,连个丫头也调教不好,更何况焚香还是东绫婉身旁的大丫头,这直接打的就是东绫婉的脸,贸贸然将原本东绫婉的人送走,这意义便更是不同。
娶妻赶妾这规矩到底只是人们心里头默认的,从不敢有人搬到明面上来,因为这话说出去实在是太难听了,要将妾室弄走自然不能用这个由头,可若是不用,到时候只会让林家在两边都难做。
林二如今倒是有几分感谢东绫婉直接处置了焚香,否则自己到时必定是要将焚香抬进门的,那以后娶妻时面子上可就难做了。然而,不得不说焚香那女子的确是个尤物,否则当时游戏花丛多年,也算是阅女无数的自己也不会叫这女子迷得险些出了差错。
焚香那样的性子的确很讨他欢心,貌美、不聪明,还有一些刁蛮娇俏,是个没甚心眼儿的。虽是个丫头,浑身上下却包裹着一股贵气与娇气,这是贵族千金身上独有的,勾栏院中那起子卖笑女是万万比不上的,即便有那么些假正经的故意要装清高,扮优雅,也是学不来的。
那些个卖笑女子虽一个个也皆是能吟诗作对、抚琴对弈之辈,瞧着才学不输高门贵女,到底是风尘里长大的,即便本事不容人小瞧,也学不出那个正宗的贵人的味儿。
男子进勾栏院也不过有三,一是为身体欢愉,二是为红颜美色,三是为了看着那一身贵女气儿的美貌女子却如奴仆一般在自己面前奴颜谄媚,极尽讨好,满足他那身为“伟丈夫”的丑陋自负的心气儿。
他自认自己不是那第三种,他虽不是什么天潢贵胄,却也不乏美貌女子,对他投怀送抱,他身边的侍女也是个个美艳绝色,若是只图身体欢愉也不必进那勾栏院徒惹些不好的名声。
他觉着自己勉强算是第二种,他喜欢美人儿,这他从来也是承认的,美人从来能够愉悦身心,即便得不到,摆在远处也是赏心悦目的。更何况这风尘之中果真也有那惊才绝艳的女子,他对这样的女子也是果真怀着敬慕之心。
然而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子,身份都是一等一要注重的,若是为奴尚且有提上来的可能,毕竟奴才是主子们私有,作为互赠之物交换也是寻常之事。
然而娼妓却是万不能进门的,那是比奴还要低等的人,人都道他最爱胡闹,然而他却也有分寸,那样的身份,他、他的家人,皆是绝对容不下的,不论这女子才貌如何。
说他冷酷绝情都好,左右他也从未想过付出自己的真心,感情这种事,游戏便够了,什么样的女子都尝一回,也算能不枉此生,至于旁的,又在乎那么多做什么?
这才是作为一个世家子对情爱之事最正统的想法,即便不懂情爱,不是照样一辈子过得潇潇洒洒?娶妻娶贤,容貌过得去就是,身份却得配得上,至于旁的,随自己心里喜欢,想要什么样的妾室没有,不是照样能取悦自己吗?尊妻宠妾,却不会宠妾灭妻,这般也算是完备了。
至于自己当初为何会一时花了眼迷上了焚香,恐怕多少有一些第三种人进花楼的心思,不同的是,那焚香身上还真潜着一股子贵女之气,又十分貌美,背后靠着东绫婉,他深知自己的性子,自然是难以拒绝的。
不过,那焚香死了也正好,要不必定得勾得自己将她抬进门,那她以后去娶正妻时可就要为难了。
林二忽地收拢了思绪,自己怎么越想越远了。
“多谢林兄提点。”薛远看着林二,不想作答。
林二看他这副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都是别人家的事了,他提醒几句时作为哥们的本分,多说了那可就城了多管闲事的妇人一般。
见两个人都不说话,林二便岔开了话题:“多日不见,也不知杨兄如何?”
林二口中所说的“杨兄”自然不是指的如今杨家当家的如今的家主依着,而是养家的庶子,六郎杨起。
自从那回在邵瑛及笄礼上林琦娟算计东绫婉反被算计之后,叫众位长辈撞破奸情之后,杨起就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了,原本还窝在家中准备盘算着婚礼事宜,可林家那边却突然传来林琦娟“暴毙而亡”的消息,不论适时究竟如何,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且说杨起自那之后便是事事不顺,官场上开始遭人排挤,被刁难、连累等等。杨起心中很烦躁,就连他先前盘下的几间铺子也是频频出事,货源、成品……皆是不景气,偏生人家别人家的却是一个个红红火火,就衬得他的铺子生意惨淡。
杨起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分明先前过的一帆风顺,如今怎的一夜之间就变了个彻底,这让杨起不禁想起当初家中长辈看家里向自己是奇异的眼光以及那超脱常理的放纵,若是,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日……
杨起不敢再想下去了,若是果真如此,那么,自己早就被家族厌弃了?所以,即便自己出了什么事也不要紧,因为他们的心思根本就不是在自己里,故而,自己根本就是个无人喜爱的孤儿!
很多人其实都知道,林家姑娘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暴毙而亡,只是住到道观里修行去了。有化齐王与东夷府在背后拦着,众人皆是不敢多说什么的,大多也都瞒着小一辈的人,免得又出了什么岔子,弄得林将军面上很是不好,
零星有一两个知道且胆子也大的,自然也试图去找过林琦娟的麻烦,只可惜林琦娟这女子似乎果真看开不少,甚至有点儿……看开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