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的东郭家与东南王氏也算是较为密切的姻亲了。其实单单只一个东郭家,东绫婉是有些看不上眼的,可若加一个东南王氏便另当别论了。
王氏、萧氏、纳兰氏并称前朝三大世家可不是白叫的如今的东氏尚且有很大一部分产业皆是百年前吞并了纳兰氏,东绫婉作为东夷族未来的掌舵人,无人比她更清楚纳兰氏当年的豪富。
大邺建国后的七望以及后来的新七望,无论是哪一个时候,大邺的七个世家资产相叠,也不过堪堪抵得过当年的三大世家罢了。
当年三大世家何等盛况,可想而知。
故而,即便百年前一场变故,王氏就此沉寂,可底子里的东西却绝对不少。即便如今东南王氏势弱,谁又能料想以后?东绫婉从来不是一个会放下警惕的人,所有可能着火的苗头,自然是要从根里掐断、掐灭!这东郭家拖了王家后腿,东绫婉高兴还来不及!
想到当时派帖子时给大东郭准也送了去,东绫婉心中有些烦腻,却却有些幸灾乐祸。若是此人线下正在东南,尚且有理由和借口可不来观礼,然而这人如今在她眼皮子底下,便是非来不可,否则自然就失了礼数。
以东绫婉今后的身份,若要果真与东郭家计较这些事,东郭家是定然不占理的,到时眠不得要给她赔罪。可既然得罪都已经得罪了,她东绫婉的罪又其实那般好赔的!
如果真到了那时东绫婉觉着若是不给东郭准找些不痛快,她东绫婉也是白白担了天下人那些个骂名!
若是今日不想来自然也是有法子的,他说非要装个病说自个儿命不久矣,东绫婉自然也拿他没辙,可这人自然也是舍不得死的,总有康复的那一日。
他如今再辽歌病了,余情与理东绫婉都要去探望,然而,东绫婉觉着,东郭准是一定不会欢喜见着她的。若是病好了却又错过了观礼,来日免不得便要与她摆上一桌上好的酒席端端正正与她赔个礼。
与东郭准这样的人同席饮酒东绫婉是没甚兴趣的,然而,若是这人端酒与她赔礼,东绫婉倒是兴致盎然。
如今,端看那东郭准如何抉择了,东绫婉心中一乐,面上也就不觉笑了出来。
“你……”秦祎隋原本便已不满,如今见东绫婉这般欢快的笑出来,便更是怒火中烧,这女人……
“一时记起了个人,轻慢了州王,勿怪。”
秦祎隋才要发火,孰料东绫婉却忽的来了这样一句,升到胸膛中的怒火硬生生叫东绫婉这一句话憋在了心口,好不难受。
秦祎隋竭力保全着自己的君子风度,心中却对东绫婉这女子恨得牙痒痒,那化齐王莫不是脑壳子叫驴踢了,这么个蛮横刁钻的女人也看得上眼?!
秦祎隋在心中默默的想着,这深处高位之人又岂能容得下这样的女子,想必也是图谋着东夷府的家产罢了,家里好端端的儿郎还活着,却偏偏要一个女子来承继,由此可见此女手段之高明。
然而,那又如何?不是一样入了男人的温柔陷阱?
秦祎隋是绝不相信化齐王会对此女动了真情的,这样的女人太过狠辣专横,除非夫妻二人之间有利益牵扯,又或者那人是个能极尽包容之人,否则这二人定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秦祎隋心中不禁冷笑,若是想寻那极尽包容之人,还是去佛寺里寻罢!
如此想着,秦祎隋觉着方才被东绫婉冒犯的怒火竟也是渐渐熄了下去。
秦祎隋笑了笑:“东二小姐诸事操劳,是在下搅扰了。”
“州王……”
“小姐,时候到了。”东绫婉正要与秦祎隋说着什么,不料外头却传来敲门声,东绫婉这才记起时候的确不早了。
“二小姐大事要紧,不敢耽搁了。旁的,在下等一等亦是无妨。”秦祎隋倒是将姿态摆得很好,躬身一退步,“在下告辞。”
“今日乃我东夷族盛事,长乐州王不若一同观礼?”
身后传来东绫婉的声音,令秦祎隋微微一愣,回头来,只见东绫婉浅浅地笑……
沐浴焚香,添钿加衣,东绫婉开了祖祠,抱着东浩杰与连素的牌位一个人进门拜祭。
东夷族的祖祠自是庄重严肃,纯正黑檀木的桌椅香案上供奉着一方木盒,室内燃着神鸟香薰炉里冉冉升着白烟。
香案上摆着东夷族历代家主与家主夫人的牌位,最高处那一排正当中,摆着一双牌位,细细瞧去,只见两行篆字,左边一个刻“先室东母东氏闺名祈宁生西莲位”,左边一个刻“顕考庭菡府君生西莲位”。
东绫婉定定看着那两行字,有些出乎意料。从东夷府第一任家主到如今百来年,传到东绫婉这里已是第五代。她自然知晓东夷府的后人都是随着高祖母东祈宁姓的,而世人甚至东夷府后人对于高祖父的名讳、身份、背景亦是诸多猜测,却终未曾有过结果,到如今也只晓得那时时人尊称一句庭菡君。
东绫婉一直以为,这祖祠之内到底应该供奉着先祖的姓名籍贯,便是外人不曾知晓、家族子弟也不曾知晓,然而,历代家主继任之时终归是有资格知晓的,却不想这祖祠之内竟也无半点痕迹!
东绫婉微微叹一口气,敛了敛双眸,恭恭敬敬上前将父母的牌位摆上香案,跪在蒲团上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东氏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东绫婉今日擅自冒犯,望列祖列宗勿怪。”
东绫婉跪在蒲团上再拜,而后将手中三炷香插在香炉里,径直起身来,将案上供奉的木盒取下,打开来,将里头一方族谱并一支湖笔取出。
一般而言,家族继任之时,自己该是由前任家主代行,然而东浩杰横死,这一切的行程只得由东绫婉独身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