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的人，不会背主。”
东绫婉看着萧乾，不由想起了抚琴，笑了，那样的人，自然是不会背主的！然而，东绫婉不知道，她这一笑，在萧乾眼中看着极有深意，他甚至怀疑，凉姬是不是在东绫婉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今日的东绫婉，太反常了！
两人又没什么话可说了，气氛一度陷入尴尬，只能东绫婉来挑话头，道：“今后之事，殿下可有打算？”
满心的疑问，萧乾只答了她一个字：“等。”
东绫婉盯紧萧乾的嘴巴，若是她方才没看错，这人是没有张嘴的吧？
被东绫婉灼灼的目光盯得有点不自在，萧乾轻咳了一声：“不必看了，是本王说的。此法唤作密室传音，可将声音只传给特定之人，习武之人会此法者不在少数，并非是你幻听。你若想学，日后本王可教授与你。”
密室传音？东绫婉是没听过这是什么东西，不过，相比自己说一句话都要小心翼翼，这人过得简直是太舒心了！这让东绫婉再一次感叹会武功的好处。
不过，她倒是没有学武功的心思，就自己这小身板，有几斤几两中她自己还是知道的。
“等？”
东绫婉问出了声，可是，问完她就后悔了。萧乾这样的人，敢只身前来就必定还有后招。如今的形势，已上升到兵力的较量，是萧氏和慕容氏的争夺，许多内幕，不是她可以过问的。
东绫婉暗怪自己莽撞，然而萧乾似乎并不介意，轻声道：“等仲演带兵来救我们，等凉姬自己来找我。”
东绫婉虽然很好奇凉姬和传说中的月之灵究竟究竟有何关系，但她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故而，萧乾不说，东绫婉是打死也不会开口问的。
“凉姬全名唤作月晚凉，是月之灵一母同胞的妹妹。”
东绫婉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说这些，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只是肯定地“嗯”了一声表示信任。
之后几天，东绫婉基本是见不到萧乾的，因为萧乾总是和慕容凌尊在一起，似是在商讨着什么事，东绫婉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多问。
这两个人可以拖过中饭去下一局棋，要不就在楼阁中间的一大块空地上过过招。至于东绫婉和凉姬，则是在栏前摆上几样点心，沏上一壶好茶，看着那两个人飞来飞去。东绫婉是个门外汉，看热闹；凉姬是个内行人，看门道。
等到两人下棋的时候，凉姬通常是耐不住性子盯着棋盘看着这两个人半天落下一个子的，通常是看到一半就走了，而且，她自己走还不算，还要拉着东绫婉一起走。
总体来看，日子过得还算平静顺遂，若是忽略东绫婉身上的毒，只让人以为这四人是多年老友！
除了自己身上的毒只有一件事让东绫婉很是头痛，那就是萧乾每日卡好了饭点儿一样准时迈进她的房门，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喝完一整碗药后才会离开。东绫婉心里叫苦，这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儿？
这日，东绫婉午睡才醒，就被一阵敲门声给弄得心内一阵烦乱，尤其在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时，更是十分无奈。
“东绫婉，你可醒了？”
凉姬！
东绫婉揉揉头给她开门，不待东绫婉说话，就被凉姬拉出门去：“又在下棋，你可要去瞧瞧？”
东绫婉无奈的看着凉姬，她那日失了不少血，可是，这女子除却前两日面色比较苍白之外，简直比她这个感染风寒的人还要精神！
东绫婉摆摆手：“回回急着去的是你，急着回来的也是你，从没看完过一局棋！去与不去，不都是一样的？”
萧乾和慕容凌尊的棋艺可谓非同一般，东绫婉虽不是棋痴，但却是对这方面有不少研究，难得碰上高手过招，回回被凉姬给搅和了！
“还不是他们下得太慢！你们这些人就是磨叽，要说下棋，我也是懂的！那……大不了这回我自个儿回来！”
凉姬都这么说了，东绫婉也便应下了。凉姬闻言纵身一跃向着二楼两人经常下棋的那间小小的斗室飞去，而东绫婉则是直接扭身下了楼梯。
先前凉姬说带她下楼，东绫婉还以为她要做什么，结果，这女子竟是直接用红绫一甩将她甩给了萧乾，晕得东绫婉七荤八素的。从那之后，东绫婉宁愿自己多走几步路，也绝不让凉姬再帮忙了。
东绫婉还未进屋，就闻到了浓浓的酒气。凉姬已经落了坐，是她一贯的坐姿，稍歪着身体，一双美目直勾勾盯着萧乾看。
可惜，多少天下来，萧乾愣是没正眼瞧过凉姬一眼，连东绫婉都有些惊奇了。凉姬的美貌有目共睹，连她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这个男人到底怎么想的？
不过此时，东绫婉最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桌旁那几个空酒坛子和两只玉杯，这两个人这是……
这是风月场里传出来的一种玩法，纨绔公子们给起了个花名叫“美人笑”，偶尔有个清醒的，给取了个贴切的别名叫“胃肠穿”。
这“美人笑”东绫婉从前是有听闻的，萧巡也曾因好奇和人家这样玩过。说起来，“美人笑”这种玩法和东绫婉还有点渊源，当然，东绫婉不知道的是，当年萧巡灌倒蒲璟，亦是用的这“美人笑”的玩法。
化齐郡都城辽歌有一家歌舞坊叫做风月坊，当年本是家叫万花楼的窑馆。东绫婉五岁那年上街玩，万花楼的鸨妈妈误将东绫婉当普通人家的孩子给拐进了窑子里，结果当晚就被闻讯赶来的东毅川带人给砸了。因为这事，东浩杰还给官面上打点了好大一笔银子，然而回家后却直夸东毅川做得好。
将东绫婉带走后，东浩杰将这地方盘下来送给了一个在楼中关照过东绫婉的头牌，花名叫胭脂。胭脂将万花楼改了名唤作风月坊，集结了一大批能歌善舞的女子，以舞乐之事为生。一直到现在，听说将那地方管得不错。
至于这“美人笑”的由来，已经是东家迁离辽歌之后发生的事了。
那年，胭脂也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位美人，自取花名品风月。不说歌舞如何，单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便能将人的魂儿都给勾去了。当时因为这美人儿花名远播，京中好些个纨绔子弟都相约要去辽歌一睹美人风采。
然而，想见美人可不是这么容易的，尤其这品风月只是暂住在风月坊，出来露面也只是看在胭脂的面子上。这品风月是个有脾气的，想见她，就要先过了她的考验。
这女子对人的要求颇高，不要财，不要物，就要这人棋艺精湛，更要酒量不俗。
想要见她的人，若是不能喝下十几碗烈酒面不改色，也就趁早别来凑热闹了。想要见她，须得与旁的前来求见的人对弈，每落两子饮酒一杯，谁最后能清醒着将这盘棋赢了，品风月才肯见人。
要说这要求实在是严苛，然而，却有的是人前仆后继只为让美人满意，以求一睹芳容，因而才得了个花名叫“美人笑”。
美人笑美人笑，博得美人一笑的是少数，因此喝到肠胃出血的却大有人在，因此人们才打趣儿取了个别名唤作“胃肠穿”。
美人终是留不住的，正如她毫无预兆地出现一般，没过多久，品风月便在一夕之间彻底销声匿迹，任谁，都寻不到她的踪影。
自品风月之后，这“美人笑”的玩法便鲜少出现在秦楼楚馆里了。一来，再也没见到过如她那般勾魂摄魄的美人儿；二来，“美人笑”这种玩法实在伤身，若非值得，谁又敢尝试？尤其这些厮混在风月场的男人，要么无情，要么多情，很少有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疯狂。
风月场上对这“美人笑”的玩法是极推崇的，如今的风月场上，若是有哪个人肯为了一个女子跟人动用这“美人笑”的玩法，那必定是一夕之间满城皆知。而那被争夺的女子，也必会被所有女子所羡慕。
萧乾见东绫婉过来对她一笑：“你来得巧，帮着斟酒吧！”
东绫婉瞧了一眼旁边几个空酒坛，这少说也得二十杯了吧？下棋本就耗费脑力，得绷着那根弦不能断，如今居然还喝着酒，还是烈酒！
若此玩法分神不说，还极易迷幻人的心智。可是再看这两人，脸上分明已有醉色，一双眼却清晰无比，好像完全不被酒所影响。如此坚韧的心性让东绫婉咂舌的同时又不禁皱眉，这两个人，玩的也太大了！
萧乾和慕容凌尊你来我往下得兴致盎然，而东绫婉虽然很不喜欢慕容凌尊，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很有境界，是个在棋艺方面造诣极高之人。
只是，较量的同时，一坛酒又没了，算一算，这已经是第四坛了。小酌怡情，大饮伤身。这两个人这样，确实玩得太狠了！
“你们两个这样慢，大男人的，比女人还磨叽！东绫婉你整天抱怨我，如今按着这棋局不动，咱两个下一局，你敢不敢？”
凉姬睁着一双美目看着东绫婉，话出口的同时，东绫婉已明白了凉姬叫她来的真正用意，凉姬早看出这两个人在玩“美人笑”，她这是担心慕容凌尊了！
不过，东绫婉并没有立即开口。那两个人还没有表态，她说再多都是无用，想和她下棋，得先将这两个人摆平。因此，东绫婉只是皱着眉头用疑问的语气说了一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