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劝慰,邵瑛的情绪总算是平定了下来,只是话依旧不多,看得出她心里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
东绫婉蹙眉,不禁摇头叹息,心里却也能理解她的难处。想来,若是有一日自己与阿四也落得这步田地,自己恐怕会更难受吧!
不忍心看邵瑛如此消沉,东绫婉开始主动找话茬儿:“瑛儿今日何故要去齐光阁,可是看上了什么?”
“唔。”邵瑛从嗓子里发出一个短音,随即语气中便忽然带上了指责,瞪着她道,“你还说!我到了东夷府才知道你竟敢只带了一人随行便出了门,这外头这样乱,你还真不怕出事!”
“我即便是出了事,这不还有咱们邵六小姐护着嘛!”东绫婉笑笑,对着邵瑛眨眼睛,看的邵瑛莫名没了脾气。见她神情柔和起来,东绫婉才接着道,“你去过我家了?”
邵瑛“哼哼”了两声,语气颇为不自在:“本姑娘是想看看你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你说你跟表哥也都一把年纪了,不晓得好好处着赶紧给我生个表侄儿出来也就算了,还非得胡闹,弄得满城皆知!”
东绫婉双脸一红,拿拳头捶了邵瑛一拳,骂道:“不知羞!”
尽管被她那“表侄儿”的言论弄得双颊绯红,东绫婉也还是强迫自己定下心神。
知道她这是听说了近日城中的流言特地来看看自己,东绫婉心下是感动的,但是……一把年纪?
东绫婉承认自己确实不小了,尤其是此刻有邵瑛从旁衬托,那仍未完全长开的俊俏小脸儿更是时时刻刻提醒着东绫婉她那有些令人惊愕的年岁。
东绫婉的脸长得偏孩子气,故而乍一看,在年岁上能少个三四岁的模样,也正因如此,东绫婉这张脸,注定与“绝色”二字无缘。
然而,即便鹤发童颜,也改变不了年岁逐渐增大的现实,一日日增大的年岁也让东绫婉很烦躁。
她确实不再年轻了,这让东绫婉格外沮丧。
看着东绫婉渐渐变得沉重的面色,邵瑛一时语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许是戳到她的痛脚了。毕竟,女子总是不喜人提及她的年纪的,更何况是东绫婉。
邵瑛发觉自己做错了事情,有些局促地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说……”
“哦,那你又是几个意思?”看着如此局促不安的邵瑛,东绫婉忽然生出了逗弄的心思,便故意沉着脸,压低声音问道。
“我……只是……”
“只是如何?觉着我是个老女人,配不上你萧表哥?”女子的声音冷冷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要说这种话伤你的,我只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氛围。
邵瑛立在原地直跺脚,急得眼泪汪汪,明明心里有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一见快将人逗哭了,东绫婉这才好心地放过了她:“好了,我逗你的!”
“不过,你倒不必担心我的事,这些我自会处理好就是了。反是你,与郑家少爷处得如何?”
没有给邵瑛开口指责的机会,东绫婉立即将话头儿引开了,而邵瑛果然也如东绫婉所料,被她这一问,便忘记了指责东绫婉戏弄她的事情。
两日前,邵郑两家才敲定了邵瑛与郑少帆的婚事,郑少帆自是积极的很,邵瑛的态度则有些不明,想是还在纠结,这几日连门都不怎么出了。
相反的,郑少帆倒是欢快殷勤,整日有事无事便往邵瑛的院子里跑,送些稀奇古怪的新鲜玩意儿,极尽讨好之能事。
邵瑛虽然对于两人一夕间从青梅竹马上升为未婚夫妻有点难以接受,却也没有拒绝郑少帆的示好,任由他整日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晃荡。
虽然邵瑛未曾明确表达过什么,但显然,情况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她并不知道,在她接受两人未婚夫妻的身份后仍放任郑少帆在自己的园子自由出入时,她就已经允许他入驻自己的心了。
邵瑛看着东绫婉,脸蛋涨红:“婉姐姐,你可不要胡说!平白毁人闺誉!”
东绫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邵瑛一副娇羞模样,更是笑得欢快,揶揄道,“哎呦呦,原来邵六小姐还有闺誉啊,是我孤陋寡闻了!”
邵瑛被东绫婉闹了个大红脸,本想反驳,奈何口才比不过东绫婉,被她说得满脸通红,只得想办法问起别的事:“婉姐姐,你与表哥之间生了嫌隙?”
邵瑛不会拐弯,到底还是直直将话问了出来。邵瑛的率直却让东绫婉猛然一顿,随即笑到:“我们很好。你呀,便不要瞎想些有的没的了。”
语态轻松,但邵瑛却听出了那么一丝牵强的味道。然而,她并没有打搅她,只是任由东绫婉故作开心地牵着自己的手出去玩。
东绫婉回到府上时已接近申时末,寻幽还在奋战东绫婉交给她的事情,灯染出去办事至今未归,东绫婉无聊极了,只能来逗雪哥儿。
拿银签子挑了碎肉来喂给它,却回回将肉送到它嘴边又不给它吃,一来二往,雪哥儿也叫她气得恼了。也不知它从哪里学来的话,直骂东绫婉是个坏女人,逗得东绫婉直笑,这鸟儿,简直要成精了!
过了晚膳时候,灯染回来了。东绫婉坐在梳妆镜前看了她一眼,问道:“如何?”
灯染谦卑地点点头,将手中一沓纸张放在东绫婉的梳妆台上,只见纸张的最上面一张赫然写着三个大字:东郭氏。
灯染恭敬道:“东南的探子还未联系上,但依着查到的线索推断,今日屏风后之人,定是东郭家嫡长子东郭准无疑。”
“东郭准。”东绫婉重复着这个名字。辽歌城中探子遍布,东郭准能在一双双眼睛下进入辽歌城不被她的人发现,想来本事不小。
“但愿是友非敌,否则……”东绫婉的眼中滑过狠戾,却又很快消弭于无形。
东绫婉拾起桌上的一沓纸张随意翻了翻,随后便又撂在了桌上,吩咐到:“打点行装礼品,明日随我去西郊探望先生与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