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潮湿,哪怕是在入秋时节,房间里的蚊子其实并不比外面的少。
周甜是十一点睡下的,哪怕挂了蚊帐,凌晨两点还是被爬进蚊帐里的蚊子咬醒。
她打了个哈欠起来,下楼去找谢珠放在抽屉里的蚊香。找到蚊香上楼,路过阳台,隔壁的院子里亮着一盏小小的灯。紧接着,她听见脚步声,黑暗中亮着猩红一点。
是在阳台上抽烟的郑川宴。
好巧不巧,周甜的视线再度跟他对视上。
少年眼下有黑眼圈,脸上带着一股自然而然的颓废和厌烦气息,看上去是一直没睡。又或者是跟她一样,睡着了又被蚊虫盯醒。
郑川宴看着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这烟雾缭绕,下意识地将手放下,烟头按灭。
周甜见他动作,也一怔,“你需要蚊香吗?” 她朝他开口。
“多少钱?”
周甜:“一块钱。”
和陌生人的人情关系,周甜其实很清楚。饭是她请的,那蚊香就必须收钱。什么都送,不合适。
“我身上没零钱,明天加个微信我转你。”
周甜其实想说自己没手机,也没微信,但眼下,她并没有将这些说出来。
“那我扔给你,你接着。”
她将两盒中的其中一盒扔过去,郑川宴没接住,在地上捡起来拍了拍灰,“谢了。”
郑川宴看了看这蚊香,本来还想对她说声晚安,没想到这姑娘直接转身没了影。
他也没多停留,看到隔壁的灯熄灭之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翌日清晨,周甜赶着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去地里割草,在太阳升起来之前回到了家里。
谢珠给她打了电话,说是县里昨天开完了会议,今天阻止格外老师团建。
她这两天都不在家,得后天上午才能回来。叫周甜一个人在家一定要注意安全,晚上睡觉一定要锁好门窗。
周甜点头说好,其实一个人还是有些害怕。
在她十六岁生日前一天,谢珠去镇上给她买礼物,回来时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当天晚上就有人进了周甜的房间,试图侵犯她。
是她拿出枕头下的菜刀往那人肩膀上劈,刀是生了几年锈的,不锋利,没闹出命,却见了血。
血溅在周甜的脸上,那男人倒在地上抱着肩膀嚎叫。
邻居赶到的时候,周甜一声也没有哭,只是缩瑟在角落里握着菜刀,脸上挂满血地死死地盯着那男人。
从此周甜就在村里跟镇里都出了名。
看似乖巧又胆小一女孩,实则性子泼辣的很。你把她逼疯了,她能要你命。
挂断谢珠的电话,周甜就把厨房里生锈的菜刀用布包起来,重新放回枕头下。太锋利的会砍死人,只有生锈的是刚好的。
这是她从十九岁就开始用的防身工具。
今天一整天周甜都没看见郑川宴,只在下午三点的时候见过他一眼。少年穿着短袖和短裤出来,脚上是拖鞋,头发凌乱,估计是刚睡醒。
他的作息还挺乱的。
她想。
但周甜没管,一个新邻居,请他吃第一顿饭是她所做过最大度的事。
却没想到在晚上时,少年主动敲响了她家的门。打开门,发现他换了一身衣服,长袖长裤,估计是被昨天被蚊子咬怕了。
“……我已经吃过饭了。” 周甜抬头,眨巴大眼睛看着他。
郑川宴手倚着门,拧没,他发现这姑娘还真是爱多想……却也难得有点意思。
他弯唇开口,“今天不是上你家吃饭。”
“那是?”
“加微信,转钱。”
“可是我没有微信。”
“你骗谁呢?我懂,你不想我加你联系方式是吧,那直接扫码。”
周甜抿了抿唇,“我是真的没有微信,我只有老人机。”
“老人机?”
“嗯。”
“但我没有一块钱零钱。”
“我也没有九十九块找给你。”
饭和蚊香,总有一样要给钱的。不管价值,都算个人情。
“那我把饭钱给你,五百。”
“太多了,我收你一百。”
郑川宴倚着门框,看着她,眯眸:“我给你五千,你把我这个月的饭都包了。”
“!!” 周甜错愕地瞪大眼。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