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桑的婚事
谷公羊2021-03-04 06:392,098

  八月初三是万寿节,匈奴王刘寻提前半个月,带着十四岁的海桑翁主进京贺寿。

   

  刘寻的私下打算,一来是借贺寿之机,进京看看自己的嫡长子;二来海桑翁主一天天大了,刘登的家书里,总是夸赞太子殿下聪明睿智、俊逸出尘,刘寻早就存了心思,想要攀结这门亲事。

   

  刘寻派人先把海桑送去质子府,自己带了随从入宫觐见。

   

  刘登接了海桑进府,刚说了一会儿话,就有昭阳宫崔贵妃派出的太监前来,说娘娘听闻远道来了贵客,请翁主进宫说话,车马现已停在府外候驾了。

   

  刘登自己不方便跟去,又担心海桑带来的两个婢女进了宫晕头转向,就派了府里两个老成嬷嬷,两个机灵的半大小子跟着,送海桑上了二驾油骈车。

   

  行到离宫门口还有一箭之地,海桑只觉身下一颠,轿厢突然侧歪一下,车子缓缓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传话太监隔着纱帘禀告说:“启禀翁主,安车折损一轮,扈从们正在抢修,请翁主在车内休息,稍安勿躁。”

   

  一辆三驾青盖车,打南面辚辚而来,距离油骈车十几步远停了下来。

   

  一位随车侍卫打马过来,询问出了什么状况。昭阳宫太监把情况说了,那侍卫点了点头,骑马回安车旁复命去了。

   

  只见车帘一挑,青盖车上下来一位风姿翩翩、朱衣革带的少年,侍卫们上前把车上抬起,用石头垫了,卸下一个车轮来。

   

  少年衣袂飘然望油骈车而来,两个侍卫抬着车轮跟在后面。

   

  传话太监等人见了少年,,慌忙跪倒路旁,齐声拜谒道:“肃王殿下千岁。”

   

  来人正是严浚,他微微颔首示意,径直走到车前,隔着轿帘说:“小王严浚,见过匈奴十三部翁主。请翁主暂移金步,待下人们换过车轮,再请上车。”

   

  海桑长在草原,性格直率天真,闻言痛痛快快下了车,一双大眼睛毫无羞涩地看着严浚说:“谢谢你啊,但如此一来,你的车可怎么办呢?”

   

  严浚笑道:“不要紧,小王也是进宫去,这已经很近了,小王骑马过去就行,车子自有下人们料理。”

   

  海桑笑得露出两个酒窝:“幸亏遇到你,不然不知要在这大太阳底下闷多久。等回头我让哥哥,去你府上拜谢啊。”

   

  严浚温文尔雅回答道:“能效绵薄之力,是小王的荣幸,翁主不必多礼;希望翁主在西京玩得开心。”

   

  崔贵妃一见海桑,就亲热地拉住她的手不准跪拜,一个劲地夸草原上怎么也能养出这么水灵灵的好孩子;又问海桑年纪多大?读过书没有?进京路上可还太平?

   

  海桑逐一答了,崔贵妃不停口地夸奖海桑,赞她口齿伶俐,率真可爱。

   

  正说着话,严浚大步走了进来。

   

  崔贵妃嗔怪他道:“我这儿正见客呢?浚儿怎么也不通报一声,自顾自就进来了?”

   

  严浚凑趣说:“我来母妃这里,几时还需要通报了?要不我先出去,等通报过了,我再进来?”

   

  崔贵妃朝海桑一笑:“这是我不成器的劣子,专会惹我生气的。今年十七岁了,前年刚在外面开了府;场面上接人待物倒也熨帖,只是一到了我这做娘的面前,就撒娇耍赖、长不大似的,还请翁主不要见怪。”

   

  海桑说:“我们刚才在宫外见过了,肃王殿下很热心,人是极好的。”

   

  说完偷瞄一眼,却见严浚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海桑赶紧低下头去,脸上不由得一阵飞红。

   

  崔贵妃夸赞道:“到底是草原上的女儿,大大方方的,不像那些个筚门闺窦的女孩儿,扭扭捏捏的小家子气。翁主可曾定了人家?我这小子一直眼眶子高,凡人入不了眼的,现在还没纳聘呢。”

   

  海桑再怎么心大,毕竟也是个女孩子,听她如此一问,羞得满面通红说:“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做主,哪能自专。”

   

  崔贵妃转而打趣严浚说:“这个够不够好?你要是喜欢,娘亲就去跟你父皇说,趁着匈奴王现在宫里,当面去把亲事提了?”

   

  严浚喜滋滋说:“婚姻大事,但凭父皇母妃做主。”

   

  刘寻当晚回了质子府,就说起雍熙帝提亲的事,叫来海桑询问她的意思。海桑只含羞低头,用手指搅着衣角不说话。

   

  刘登见海桑那意思,分明是乐意得很,忍不住替她担心,插嘴说道:“那个严浚,心术不正、人品不行,妹妹你可别光看外表,被他给迷惑了。”

   

  刘寻说:“人品不行那可不能嫁。怎么个人品不行法?”

   

  刘登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居心叵测,觊觎大宝,暗地里不知给太子殿下下过多少绊子。”

   

  刘寻疑惑道:“只是这个?不是有什么眠花宿柳的恶癖?”

   

  刘登说:“那个倒没有。”

   

  刘寻如释重负吁一口气说:“你是因为和太子殿下交情好,对肃王殿下有偏见;觊觎大宝这种重罪,岂是你随口说说的?要真有这方面的蛛丝马迹,皇上还能不闻不问?现在就凭你嘴唇一碰,轻飘飘这么一说,我就驳了陛下天大的面子?——除非你能把海桑和太子殿下撮合到一起,那倒另当别论。”

   

  刘登一听要他去撮合海桑和严覃,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海桑插口说:“太子殿下我也见过,那人冷冰冰的,我不喜欢。”

   

  刘寻看了刘登一眼,“各花入各眼,你吹得天花乱坠的太子殿下,咱们海桑还看不中呢!虽说肃王只是个庶子,但母家贵重,若他果真有发奋向上的心思,倒也不失热血男儿的豪气;真要结了亲,咱们匈奴十三部,到时候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刘登一听就急了,心道那更不能让这门亲事结成,于是说道:“我看昭阳宫向咱们提亲,未必不是存着这样的心思;这种名节大事,父王可要考虑清楚;若真是轻举妄动,到时候身败名裂,让妹妹怎么办呢?要我说不如下嫁个公侯子男的,安安稳稳过日子是真章。”

   

  海桑不满地瞪他一眼,“是你嫁还是我嫁?我只听父王的,你干什么聒噪个不停?”

   

  刘登无奈地说:“我的个傻妹妹,就你这点儿心眼,要是进了王宫……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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