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氏抬眼,“不瞒你,我母亲原先是文嫔娘娘身边的宫婢,后因宫廷秘事流落至江南,之后遇见我父亲,两人相互扶持才起了家,而我其实是他们收养的孩子。”
姜宜笑惊讶地看着良氏。
这段事没人知道,所有人都以为良氏父母都是从北地边境逃来江南过日子的。
姜宜笑下意识心底一跳,良氏却叹口气,“母亲给我留下一个玉佩,她说,这是文嫔娘娘留下的物件,先帝南下遇刺,众人都说文嫔已逝。”
“但其实没有,娘娘带着我母亲逃出来了,她怀着身子,又受着伤,生下孩子后就昏了过去,山上缺衣少食,母亲将文嫔娘娘安置在山洞,冒险下山卖簪子换吃食,结果返回时,娘娘和小公主都不见了!”
姜宜笑猛地睁大眼,不敢置信地起身道:“她们还活着?”
天呐,太后便是因为陈惜惜长得像文嫔,才给她这么多宠信。
若是文嫔和小公主还活着,那陈惜惜岂不是……
但陈惜惜会不会是良嫔的女儿?
姜宜笑不自知地攥紧手心,已经彻底起了杀心。
良氏摇摇头,“母亲并未看见周围有野兽撕咬的痕迹,也没有任何血迹,但娘娘和小公主就是忽然消失了,不知有没有活着。但母亲手上凑巧还拿着半个同心佩,另一个在娘娘身上。”
一股难言的挫败骤然涌上心头,姜宜笑竭力压制着自己心口的不安,又问道:“那若小公主还活着,如今几岁,身上可有什么特别的胎记?”
良氏点头,“有,若是还活着,今年应当是二十岁,小公主右耳垂后面有一个红色的胎记,长得像蝴蝶。”
姜宜笑猛地松口气,一时间大起大落,连忙端起温茶喝了一口,压压惊。
还好不是。
陈惜惜出生时,她母亲曾邀请谢允北去参加她的周岁宴,谢允北带着姜宜笑一起去的,她亲眼所见,陈惜惜当时就是满周岁的样子,年纪是对不上的。
良氏抿唇继续道:“我也没些好东西,只是从母亲那里写到些宫里的绣技,还有些良嫔娘娘传给她的绣技,宜笑你如今开铺子,若是能用上,那真的最好的。”
她说着,不免眼睛发红,擦擦眼角的泪痕,“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些。”
姜宜笑看着她面上的悲伤,也跟着难过,抿唇道:“不,伯母今日告诉我这些消息,已经是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
“你又缺什么呢?宜笑,我和宜真这辈子欠你太多,你不必说这些话安慰我。”
良氏今日已是心疲力竭,好端端的女儿居然险些死在她面前,夫君也偏心旧情人的女儿,对女儿不管不顾,她如何不痛苦。
姜宜笑为她倒了一杯茶,面色沉静道:“不,伯母,不瞒你说,如今陈惜惜便借着那一张与良嫔相似的脸得了太后喜欢,若是我能借着这个机会找到良嫔的女儿,那真是天大的事情。”
良氏错愕,睁大眼看着姜宜笑,下意识问道:“可当真?”
姜宜笑颔首,“我今日就想办法找人去,依照您母亲所说,良嫔很有可能是被山上的猎户或是什么好心人救了,一个人活着,那肯定会留下痕迹,无论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她。”
太巧了,若不是良氏开口,谁能想到良嫔当年没死,还留下个小公主?
但这件事暂时不能让太后和旁人知道,陈惜惜身上是有一股子邪门的气运在,若让她知道,不知道会生出多少变故。
姜宜笑敛眉沉思片刻,又安慰良氏几句,这才将人送出去。
回屋,她顿时倒在椅子上,转头问春杏,“我前些日子让人去查陈惜惜,可查出个什么东西?”
春杏刚才不在屋里,进来见姜宜笑面上的冷肃,当即正色道:“回小姐,完整的消息应当还有三五日送来,但先回来的几人都说,陈惜惜父母去世那一场水灾太凶,她和父母在一起,能活下来实在是邪门。”
“再有,她自那一场水灾后性情大变,也不是是不是因为父母去世受了打击。”
姜宜笑眉心紧锁,对着这重重迷雾,不免陷入沉思。
陈惜惜身上到底有什么玄机,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然而她很快回神,垂眸对春杏叮嘱几句,吩咐姜家商行大力寻找良嫔和小公主,顺带着让人去良氏那里拓印一下那半个同心佩。
待彻底冷静下来,姜宜笑脑海中却忽地想起宋景行。
这件事若是告诉宋景行,怕是更好些。
第三日一早,姜宜笑听见宋景行回府的消息,就让小五送去拜帖,询问他是否能见面。
小五回来时直接颔首道:“姜小姐,公爷说随时有空,您现在可要去?”
姜宜笑直接拿上拓印好的同心佩印子,还有包好的药材盒子,直接去了国公府。
今日天有些阴沉,眼看着就要下雨。
姜宜笑踏入宋景行书房那一刻,正巧雨点淅淅沥沥地打下来,让她脚步一滞。
宋景行像是有所差距般抬眼,对视时柔和一笑,“姜小姐,好久不见。”
他今日穿着一身浅青色长衫,显出几分书生气,垂眸间神色温和,任谁见了都要在心里感叹一句真是好俊的郎君。
不知怎么的,姜宜笑总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小猫尾巴扫了一下,轻而不易察觉,像是错觉一般。
她面上也微微一笑,“公爷可安好?”
宋景行已经命丫鬟赐座,“不必客气,今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姜宜笑收敛全部杂念,“前几日未经公爷允许,我私自用了您府上的千年雪莲,实在是……”
不等她说完,宋景行已经用食指压住唇,打断道:“这件事我知道,刚回府就有人说了,我吩咐过管事,你那里需要什么,都直接拿就是,不过是个药材,没什么稀罕的。”
姜宜笑被他的大方弄得有些不自在,当即正色道:“不行,我今日是来将这些东西补上的。”
宋景行拧眉,她却继续道:“若是您不收,以后我怎么好意思用您府上的东西?”
用他府上的东西吗?
宋景行一顿,心底浮起几分浅淡的愉悦,随即轻笑道:“行,那我也不跟姜小姐客气。”
说完,姜宜笑才说出最要紧的事情,“公爷,我前几日才得知,良嫔娘娘当年并未在刺杀中去世,还生下一个女儿。”
宋景行面上神情微僵,惊愕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