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不住?
他听见这句话,心里竟是生出几分轻松,甚至有些庆幸,还好这个孩子保不住。
谢允北如今对陈惜惜只有厌烦,他也不希望陈惜惜生下他的孩子,若是两人间羁绊越深,只会让他日后更难与她分割干净。
“保不住,那太医是不是给她开药了,现在如何?”
“但是夫人执意要保,太医便拿出太后娘娘提前准备的药,说接下来都会留在谢府协助夫人保胎。”
谢允北脸色骤然阴沉。
他还以为太医已经开了落胎药。
今日起,太医留在府上,那他也不可能对陈惜惜下手。
“夫人要找您,还求老爷去看看她吧。”
柳儿往前一步,谢允北借着昏暗的灯光,才见到她被打得红肿的双颊。
他心里毫不波澜,生不出任何怜惜,但太医便相当于太后的耳目,若是他冷待陈惜惜,那这件事定然会传入太后而中途。
他一顿,冷着脸直直往陈惜惜院里去。
进门,他就听见陈惜惜打砸杯子的声音,心里烦得生出几分杀意。
“夫君!”
陈惜惜一双眼哭得通红,“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居然去找姜宜笑那个毒妇!”
谢允北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说辞,闻言当即正色道:“我带着明钊去给你讨说法!今日害你动了胎气那个人,是姜宜笑的堂妹吴怜儿。”
“姜府为表歉意,决定过几日让吴怜儿亲自上门给你道歉,然后将她送去城外的白云庵清修一年。”
陈惜惜一愣,眼里的泪顿时止住,有些不敢置信地反问,“真的吗?”
她没想到谢允北这次如此干脆利落,竟是已经为她讨回公道。
放在电视剧了,被赶去尼姑庵清修可是毁名节的大事,若是那吴怜儿去了,下半辈子都抬不起头。
陈惜惜光是想着都觉得心里舒畅。
但她不知道,如今各家都有自己的法子,送去尼姑庵清修只算不轻不重的惩罚,背后操作的空间不小。
陈惜惜顿时感动,“夫君,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太医说我这胎怕是……但我一定会生下我们的儿子!”
“我可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后宅女人,肯定能顺顺利利生产!”陈惜惜咬牙,“夫君那么爱我,我一定会让我们儿女双全。”
谢允北敛眉遮住眼底阴郁,语气温柔道:“是,惜惜是最厉害的,这一胎肯定没问题。”
这一次,谢允北都开始怀疑陈惜惜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觉得自己能保住孩子,连太医都说了凶险,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谢允北看着她的目光带上几分审视,察觉到陈惜惜那一丝不同寻常的高傲。
但他没耐心待下去,于是故作困倦道:“惜惜,我今日实在是太累了。”
陈惜惜正沉浸在谢允北亲自上门找姜宜笑给她讨公道的喜悦中,闻言当即放人,笑道:“夫君快去歇息吧。”
……
刚吃完晚膳,姜宜笑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眼姜宜真的伤,姜宣宁就带着吴怜儿上门,一脸不自在。
“二伯这是何意?”
回前厅坐下,姜宜笑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不如后日我差人带着吴怜儿去谢家道歉,您别掺和了。”
吴怜儿哭出声,扯扯姜宣宁的袖子。
姜宣宁一顿,“惜惜,我还是想拜托你,怜儿这孩子命苦,今日也是一时冲动才惹了麻烦。谢家那位听说性子不好,怜儿一个人去,怕是要受不少气,不如你带着她一起去?”
什么?
姜宜笑揉着眉心的手一顿,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姜宣宁。
担心吴怜儿受气,就让她去面对陈惜惜的怒火?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和陈惜惜的恩怨。
姜宜笑这一次是真的没抑制住面上冷色,“二伯说笑,一人犯错一人担,若不是我,依照谢允北一贯的手段,吴怜儿怕是今日就会被撵出京城,怎么可能如今日这般轻轻放过?”
这么说,其实谢允北还是留情了?
姜宣宁当即松口气,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清修一事……宜笑,一年未免太长,我……”
姜宜笑抬眼,“二伯,你可知陈惜惜得了太后宠信,今日她刚出了事,太医就已经赶去府上了,说是奉太后命为她保胎,直到孩子平安生下才离开。”
姜宣宁僵住,陈惜惜居然还是太后眼前的红人?
他接下来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吴怜儿却哭得更惨,忽地松开他的袖子,像是放弃。
一放袖子,姜宣宁怜惜骤生,叹口气道:“宜笑,怜儿正是寻亲的要紧时候,耽搁这一年,不知道要错过多少好儿郎。”
耽搁这一年?
可吴怜儿夺姜宜真婚事时,他可想到姜宜真被耽搁了两年!
姜宜笑眉间怒色沉沉,“二伯,您来我这里,就是要让我为难吗?我如今一人多不容易,您是想要拿长辈的身份来逼我?”
姜宣宁一怔,望着姜宜笑面上的疲倦,愧疚道:“是我食言。”
他沉沉地叹口气。
姜宜笑这几年不容易,还刚刚送走了她母亲,自己这个长辈实在是不称职。
他没能再说出口,只颓然地带着吴怜儿起身,“我会想办法,宜笑,这次又让你为难了。”
姜宜笑静静地看着两人离开。
姜宣宁甚至没跟她问问,姜宜真的伤势如何,会不会留疤。
她心里顿时盈满郁气,去到姜宜真院里时,才扯起嘴角笑容,进门关心道:“可好些?”
“笑笑姐,你快回去吧,我没大碍,你累了一日该早些休息。”
姜宜真哭得眼睛肿得不像话,姜宜笑看得心疼,对春杏吩咐道:“去厨房拿几个鸡蛋给宜真滚滚。”
她在床边坐下,“宜真,你是我的妹妹,我会保护你,不要害怕。”
姜宜笑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撩起,温柔承诺,“我也不多留,你累了一整日,我让医师给你开一副安眠的药,别的事明日再说。”
姜宜真含着泪点点头。
回过头,姜宜笑一出门就看见良氏,抿唇上前问道:“伯母是在这里等我吗?”
良氏说着就要行礼,姜宜笑连忙将她扶住,“伯母这是要折煞我!您快起来,外面风冷,我们去屋里说话。”
带着良氏回到自己屋,姜宜笑拿出帕子递给她擦泪,看着她为姜宜真哭得伤心,心里也跟着难受。
母亲在世时,也和伯母挂念宜真一样担心她,所以姜宜笑才不敢让她知道自己在谢家的情况。
若是她听见,该多伤心?
姜宜笑鼻尖发酸,良氏却已经回神,抬眼认真道:“宜笑,你对伯母和宜真的大恩,我们牢记在心。”
“我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报答你,于是忽然想起出嫁前,母亲曾给我留了件东西。”
不知怎么的,姜宜笑忽地心口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