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笑也怒，强忍怒意，“伯父！这怎能混为一谈？宜真和怜儿有什么关系？宜真过得好，那是她争气，性子好，自己为自己挣了门好婚事。”
“至于吴怜儿？”
姜宜笑冷笑一声，眼底蓄满阴翳，“你可知吴怜儿去了庵里都不安分，又犯下大错！”
“什么？怜儿怎么了，她怎么会犯错？”姜宣宁脸上顿时一急，连忙上前追问，“怜儿性子如她母亲一般良善，这背后定有隐情！”
他不等姜宜笑开口就说了这么多，神色急切，面上满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担忧。
姜宜笑看得心里生寒，下意识朝姜宜真看一眼。
姜宜真苍白着脸，眼底的泪却没落下，嘴角笑意勉强，望着姜宣宁的目光失落而沉重。
“良善？伯父不知，她给镇国公下了那等上不得台面的药，想以身上位，这就是您口中的良善？”
姜宜笑一字一句，字字发沉，“若是她真的良善，那她哪里找得到这等腌臜的药？若是她真的良善，如何敢下药？若是她良善，她如何能让宜真吃了这么多年亏，连您这个亲爹，都只惦记她，根本不顾念宜真！”
“姜宜笑！”
姜宣宁被说得脸上臊，当即冷声道：“我是你的长辈！”
他烦躁地拧眉，想否认，却想起吴怜儿提起宋景行的狂热，嘴边的话顿时噎住，改为询问，“那……那怜儿现在在何处，她年纪小，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情有可原。”
“我听闻宋景行手段狠辣，怜儿现在在何处？”姜宣宁反应过来，顿时急了，看着姜宜笑的目光带上责怪，“你怎么不早些说？要是怜儿出事可如何是好？”
饶是姜宜笑知道他偏心，此时也被这句话气得眼前发黑，伸手狠狠揉揉眉心，才缓过一口气。
这算是什么话？
知道担心吴怜儿犯下大错被惩罚，却不担心这件事坏了亲女儿的大喜日子？
姜宜笑狠狠吸口气才压下心底怒意，“出事？伯父，宋景行是镇国公，是陛下的宠臣！上一个给他下药的人，被陛下知晓后，全家贬出京，从此再无消息！”
姜宜真和良氏急了，捂着心口问，“宜笑！公爷可有责怪你？不，这不是你的错，万万不能牵连你！我现在就上门，去和公爷说，都是我这个做嫡母的教养不严，才酿下大错！”
“我现在就去。”
良氏颤抖，说着就要跨出门。
姜宜真一直忍着的泪大滴大滴落下，却没拦良氏。
但她清楚，定亲之日出了这样的乱子，她这门婚事怕是……
姜宜真的泪止不住，狠狠擦擦眼角，“笑笑姐，我们一家对不起你。”
两人扶着就要跨出门，姜宜笑连忙将人拦下，扬声怒道：“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回去坐着！罪魁祸首都没急，你们不许急！”
她脸上怒意汹涌，姜宣宁听了妻女的话，脸上一白，才关心道：“这……这不会……宜笑，公爷迁怒姜家？”
他心里一时间悔得发青，说话时嗓音发颤。
姜宜笑冷冷看他一眼，“公爷让我给他一个交代，我该怎么给？”
姜宣宁听见宋景行没直接惩罚吴怜儿，骤然松口气，迟疑片刻，下意识朝良氏母女那儿看一眼，“不如……不如就让你伯母去认错，怜儿婚事未定，要是因此坏了名声，日后可怎么办？”
姜宜笑拳头硬了，咬着牙站在原地。
姜宜真再也抑制不住，顾不得平日姜宣宁的训诫，怒道：“我不准！根本不是母亲的错，凭什么？”
她大步走到姜宣宁面前，脸色惨白，“您将她当做您的亲女儿，我和母亲都不介意，可您凭什么让她三番五次踩着我和母亲往上爬？”
“我不是您的女儿吗？你不会为我考虑吗？若是今日母亲上门道歉，日后母亲如何在京城立足，我这门婚事还能成吗？”
姜宣宁浑身颤抖，“我绝不认她这个妹妹，日后她就是死在门口，我都绝不会开门！您若是还要我和母亲，就不要再提她！”
“啪——”
姜宜真被姜宣宁一掌打得偏过脸。
“宜真！”
姜宜笑惊呼出声，大步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姜宜真却痴痴笑出声，紧紧盯着姜宣宁，“你真是吴怜儿的好父亲！我今日就将话放在这儿，您若是非要救她，非要将笑笑姐也扯进我们家的这一摊子浑水里，我明日就去衙门一头撞死！”
她声音近乎嘶哑，“我就是死，也绝不能你再拖累笑笑姐和娘！”
姜宜笑转身将状若癫狂的姜宜真抱住，鼻尖一酸，“别怕，别怕，我在，宜真，姐姐就在这里。”
这傻孩子。
姜宣宁大怒，“你个不孝女！真是跟着姜宜笑学坏了！什么撞死在衙门前？她敲登闻鼓，你也要跟着学？净学她，没有个闺阁女子的样。”
姜宜真笑，“这又如何不好？我只怪我原来太懦弱，不懂得护着母亲，让她受了你这么多年的气。”
“母亲！求求您，您跟父亲和离好不好，日后我嫁入刘家，我也可以养您。”
“反了天了！”
姜宣宁被这一句话戳到了肺管子，“撮合你娘和离？姜宜真，我没有你这个女儿！姜宜笑，你将你妹妹教成这样，你丢不丢脸？”
姜宜笑松开姜宜真，把盛怒的姜宣宁隔开，镇定道：“我怎么会觉得丢脸？毕竟纵容养女欺压正妻，抢亲女儿婚事的人又不是我，将旧情人女儿接回家的人也不是我，我怎么会觉得丢脸？”
她一直顾念着姜宣宁是长辈，说话多有顾及。
可今日姜宣宁都在说什么，他这是要活活逼死姜宜真啊！
姜宜笑已经许久没这么怒过，“您看着伯母和宜真被您逼成这样，您不觉得愧疚吗？日后我绝不会再沾任何有关吴怜儿的事情，公府的怒气便交给您去平息，我不管了！”
“姜宜笑！”姜宣宁大怒，“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你这么和长辈说话？你就不怕他们九泉之下不能安息？”
“我爹娘教我，一定要过得好，绝不能受委屈，他们才能安心。”姜宜笑眼底有些湿，润，泪光一闪而逝，“他们如何不能安息？我如今过得这么好，他们只会开心！”
姜宣宁望着她面上的怒意，沉怒道：“好！好！好！你过得好，我们这些穷亲戚攀不上！我今日就收拾东西搬出去，日后再不跨进你姜府大门！”